chapter 17 故地
8.81
「醉了也好。」
沈清楓愣住了。只見陸焱再度轉回頭去，繼續喝酒，眾人見陸焱來者不拒，便也來了興緻，很多人一杯敬了還要再敬一杯，沈清楓看著一口口飲著酒的陸焱，眉頭越皺越緊。
但儘管這樣，他也不能做什麼，只能默默地看著。
「啪！」不知是又喝了多少杯之後，饒是陸焱這種酒量已經算是不錯的人，終於在一次一干而盡后，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桌上。
「定北侯爺？」
「哎呀，定北侯這是醉了呀。」
有人將視線投給沈清楓，但沈清楓背脊僵硬，始終不為所動。
塵落饒有興緻地看了看陸焱這邊，輕笑了一聲，低聲道：「喝了這麼半天才醉？真是個蠢貨，裝都不會裝！」
「王上，定北侯喝醉了。」陳琪小跑著走到了夏桀王的身邊，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
「哦？」夏桀王挑眉，低眸看了看那處圍觀在一起的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來。
「定北侯興緻過旺，飲酒多了些，來人，將定北侯送去偏殿歇息。」夏桀王朗聲道。
幾個侍女和太監聽罷，忙從後面跑上來，由太監扛著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陸焱，侍女抱著他褪掉的外袍，幾人收拾了一陣，便準備將人送走。
「沈公子。」冷不丁的，夏桀王突然將視線定在了沈清楓的身上，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沈清楓聽罷渾身一抖，抬起清冷的眸子直視了過去。
夏桀王咧了咧嘴：「你的未婚夫醉的不省人事，你不去照顧一下，說不過去吧？」
沈清楓渾身緊繃，看向夏桀王的眼神陡然變得森寒若冰。
陳琦反應的快，尖著嗓子又道：「來人，將沈公子也一併送去偏殿！」
外面又跑來幾個侍女，手腳麻利地將沈清楓的外袍和雜物收拾妥當，站在桌子的旁邊，惴惴不安地看著沈清楓，但沈清楓自始至終都如一尊雕像，他儼然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一次還好，若是再來一次，那叫各路諸侯王看了去，笑話可就大了。陳琦走下了台階，站在沈清楓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命令他：「沈公子，還愣著幹什麼呢？請吧。」
「你！……清楓！」夏初離瞪了一眼陳琦，然後扭頭看向面若寒霜的沈清楓。
一個閹黨，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廟堂之上命令世家之子？比起我讓你們丟的臉，這該死的閹黨丟的臉似乎更大吧！沈清楓咬咬牙，他雙手一撐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夏初離擔憂地看著他，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咽了回去。
「沒事，阿離。」沈清楓沖夏初離輕聲一笑：「我去去就來。」
隨即他不再說什麼，直接大步往山河殿門口走去。一干太監和侍女見罷，也忙扛著醉倒的陸焱和兩人的物什，緊緊跟在沈清楓的身後。
沈清楓大踏步地走著，壓根就沒有轉身去瞧陸焱哪怕一眼。
夏初離嚇了一跳，也站起了身子，踉蹌地追了幾步，卻被陳琦一下子堵住了去路：「太子殿下，還請回座。」
「你！陳琦！」夏初離氣的眼眶通紅，但身子卻停了下來，就連罵陳琦的聲音也不敢太過大聲。畢竟一個無實無權的太子，在這處處暗潮湧動的宮內，真的太受限制了。
他踮起腳看了看，只見沈清楓那襲皓衣身影在山河殿門口閃動了一下，兀地消失了。
那一瞬，夏初離內心彷彿有什麼東西猛地觸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在剛剛，看著沈清楓越走越遠的背影時，他突然有種強烈的錯覺，就好似沈清楓的這次離去是會真的離他而去一樣。
又一個由沈清楓引發的插曲在朝臣們的推杯換盞中慢慢隱去，山河殿再度恢復了熱鬧，但表面的歡慶之下，有人擔憂，有人看熱鬧，也有人心懷不軌。人心隔肚皮，水深火熱的朝堂，究竟有哪處才是真正的避風港，已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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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楓看著面前的「偏殿」，他眼眸深邃，目光複雜，終是在沉吟半晌后，淡淡笑了一聲。
縱使這是他活的第二世，但很多東西卻彎彎繞繞，又回到了原點。
面前所謂的「偏殿」，正是夏初離繼位后，封給他的寢殿，在沈清楓入住后，夏初離便將它改名為棲楓殿。對於這個曾經的寢宮，裡面的一草一木，沈清楓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自夏初離登基后他就一直住在這裡，而當他住在這裡過後，不管春秋還是冬夏，他再也沒能與夏初離同榻而眠，夏初離也再也沒有來這裡找過他。哦不，夏初離來過，那是他唯一一次進入這裡，隨身還帶來了一杯毒酒。
哀莫大於心死，他看著那杯毒酒，在夏初離話音未落的時候就仰頭喝盡了。極致的痛苦從四肢百骸升起，他的意識終於沉入了黑暗。那之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化作靈魂狀態，漂浮在半空，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屍體在這偌大的棲楓殿內曝屍數日，無人問津。
沈清楓一直覺得，自他心甘情願喝下那杯毒酒之後，他就解脫了。但如今回到這個地方，觸目所見之物卻令他遍體生寒，熟悉的雕花、熟悉的盆景、熟悉的一花一草，這裡處處都是沈清楓刻骨銘心的回憶。
十年，他心甘情願地愛了夏初離十年。
但他又得到了什麼？
心口猛地一痛，沈清楓霎時間說不出話來，一口氣哽在喉頭，他面色蒼白，捂著嘴渾身顫抖著，跟在人群之後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他不想被人發覺。
太恥辱了，太痛苦了。
侍女將偏殿的房門打開，這裡雖然沒有住人，但因為就在山河殿的旁邊，又常常作為貴客下榻的宮殿，日常也有人打掃。他們將陸焱穩穩放在床上，領頭的一個小太監見事情捯飭完畢，便扭頭看向身後一直靠著門檻站著的沈清楓。
他面色蒼白若雪，渾身也虛弱的輕微顫抖，但那小太監刻意忽視了這些，硬邦邦地說道：「沈公子，陳公公有令，讓你在這偏殿之中好好照顧定北侯，側室里有打好的熱水，還有換洗衣服，你可要好好把定北侯伺候好了。明天天亮之前，不準離開這裡。」
沈清楓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一言不發地站著，好似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那小侍衛以為沈清楓不情願，便又陰陽怪氣地強調了一遍道：「沈公子，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陳公公的命令，就是皇上的命令。」
「呵呵……」沈清楓語氣突然變得犀利起來，他抬起了眸子，眼中寒冷至極的光芒將那小太監嚇得渾身一抖：「那沒屌的東西，何時能代錶王上了？他還想一手遮天不成？！」
「沈清楓！你想做什麼？！」小太監聲音尖銳，畢竟他是扮豬吃老虎，眼下那陳琦又不在，狐假虎威沒了扮相，面對步步緊逼、面色陰沉的沈清楓，嚇得話都說的不利索：「我……我警告你啊！這可是陳公公的命令！你、你還敢違抗不成？！」
沈清楓聽罷，在距離那小太監面前一臂處站定，聲音冰冷到極點：「不敢。」
「你……你……」小太監氣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終究是落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如逃命一般跑了。
沈清楓身形未動，門口傳來了勒令封鎖偏殿宮門的聲音，隨即「哐啷」一聲，偏殿的正門便被死死關上了。
這夏桀王，是狠了心想要看他發瘋啊。
沈清楓看著床上醉昏過去的陸焱，臉上冰冷的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他緩緩走到了陸焱的床頭，輕輕坐在床邊。
陸焱喝了不少，剛剛一路被人拖著都沒醒，這會兒更是睡的死死的，還輕輕打著憨，但儘管他睡著，眉毛卻依舊蹙著。
沈清楓看著陸焱的面龐，沒來由地，他緩緩伸出了手，青蔥的指尖輕輕點在了陸焱皺著的眉心正中。
「呵……」沈清楓苦笑：「陸焱，你我皆為局中人，又怎可避局中事？」
陸焱雙眼緊閉，並沒有回應。
「罷了，我與一個醉鬼又有什麼可說的……」沈清楓自嘲一聲，伸出的手緩緩收回。
但下一刻，他的手腕一痛，一支有力的大手驀地將他的手腕攥緊。沈清楓嚇了一跳，忙低頭去看，卻看到了陸焱黝黑而深沉的眸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Ki大大滴樂園~~~~今天依舊雙更~~~~但是爆更只能順延到這個周末啦~~~見諒見諒（鞠躬）
小光寶貝送的公主明天（凌晨，我都是凌晨更新的hhh）加更哦~！所以明天也是雙更~~~~~
本來以為這張可以表白的！！！我真的這麼以為的！！！但是！！！！依舊沒有寫到（我也沒辦法啊啊啊？莫名其妙就字數過了orz）
所以親熱戲在下章（所以有寶寶猜對嘛——貌似木有hhhh）（別打我別打我/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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