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傻子
9.33
「陸……焱？」
沈清楓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陸焱發了力，濃烈的酒氣撲面而至，沈清楓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下一刻，他就被陸焱死死壓在了床上。
「！」沈清楓看著雙手撐在自己頭兩側，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陸焱，那一瞬間，他竟有了一種正在被猛獸所凝視的錯覺。陸焱的頭髮早已散了，他黑如墨般的長發耷拉下來，瘙癢著沈清楓的面頰，酒氣被他呼了出來，與沈清楓的呼吸交織在了一起。
「你……你放開我！」沈清楓將手臂橫在陸焱胸口，死死抵著他。突然，身上的陸焱身形一動，一條修長的腿便硬生生擠入了沈清楓的雙腿之中。
「你……！」沈清楓羞憤難當，這陸焱怎麼回事？他醒酒了？還是醉暈了？
「沈……清楓。」陸焱雙目迷離，明顯還處在醉酒之中，黝黑的眸子似乎要將沈清楓整個人吸入進去，只見他緩緩低下頭，因為喝過酒而微微泛紅的嘴唇逐漸離沈清楓的臉愈來愈近。
沈清楓本想推開他，但奈何陸焱這傢伙喝醉了酒力氣大的跟頭牛似的，光憑藉沈清楓這細胳膊細腿的完全推不開，沈清楓咬了咬牙，沉聲道：「陸焱！我警告你！不要碰我！」
這句警告似乎是被他聽了進去，陸焱的嘴唇在離沈清楓的臉還有一毫的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住了。他身子僵硬，竟然就保持著這個前傾的姿勢，死死地罩在沈清楓的身上。
沈清楓見他停住了動作，暗中舒了一口氣，他輕輕推了推陸焱堅硬的胸膛，咳了一聲，道：「快起來。」
哪知陸焱並沒有動作，他的劉海垂了下來，擋住了他深邃而黝黑的雙眼，只見他嘴唇稍稍蠕動了一下，似乎是說了什麼。
沈清楓愣了愣：「什麼？」
陸焱的身子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那一瞬間，陸焱似乎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他腦子因為喝多了酒而混沌不堪，滯脹的思維沒有給他過多的思考空間，他只知道身下的這個人兒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寶，是他自始至終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禁地，是他不曾，也不敢覬覦的人。
但哪怕，就只有一點點呢？陸焱迷迷糊糊地想。
就一點，他就只奢求那麼一點點。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強烈情感瀕臨爆發的前兆，高濃度的酒精似乎成了最好的助燃劑。
陸焱眼神恍惚，他突兀地埋下了頭，將下巴枕在沈清楓的肩窩處，隨即如八爪魚一般，四肢並用，將沈清楓整個人死死抱在了自己的身下。
沈清楓哪知道他又來了這一出，被人「纏住」的感覺並不好受，他掙扎了一下，見掙脫不開，便一口咬在了陸焱的肩膀上。
突兀的疼痛讓陸焱悶哼了一聲，但他卻並沒有鬆手，而是再度收緊手臂，似乎要將沈清楓按入自己的懷裡。
「陸焱！你放開我！」
「沈清楓，沈清楓……」陸焱突然湊到了他的耳邊，熾熱的空氣隨著陸焱的說話而噴洒在沈清楓的耳根處，獨屬於陸焱的低沉而性感的聲音讓沈清楓輕微打了個顫，渾身也恍如被電流狠狠劈過。
而在下一秒，他就聽那個低沉的聲音繼續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沈清楓僵住了。
縱使他一直知道這件事情，但當這句話真正從陸焱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沈清楓明顯感覺到了震撼。
不為別的，而是他枉活了那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我喜歡你」。
前世，就算他與夏初離如何糾纏，夏初離卻都沒有對他說過這句話，印象中，每次的甜言蜜語，都是沈清楓說的。他也曾央求夏初離對他說那些話，但每次夏初離都會以什麼方式悄然推脫了，或是直接用一個吻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現在想想，夏初離對他說過的最親近的話，還是那攜手之時，兩人面對著暗潮湧動的汴宮，靠坐在一起時，從夏初離口中說出的：清楓，我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
夠了，他想。
那時，沈清楓要的很簡單，就沖夏初離的這句話，他就可以為夏初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他能站在他的身邊，只要他還要他。
但現在看來，一切卻又那麼的諷刺。
「我喜歡你。沈清楓。」陸焱不停地喃喃著，像是想將憋了十多年的情感一股腦地傾瀉出來一般，他大了膽子，輕輕用嘴唇碰了碰沈清楓的耳垂，見沈清楓沒有什麼反抗后，便虔誠地在他的耳垂處落下一吻。
「我喜歡你……喜歡你……」陸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個勁兒地說著，他終於在醉酒後說出了他內心一直憋著的話，儘管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只想用最貧乏的語言，笨拙的表現出自己的真心。
眼淚濡濕了陸焱的眼眶，順著他的眼角劃過那顆性感的淚痣，但陸焱卻沒有發覺，而是繼續輕吻著沈清楓的耳垂——他不敢越界。因為他告訴了自己，只奢求一點點，只奢求一點點就好。
耳邊，陸焱笨拙而深情的告白如一次次的鐘杵，一聲聲敲在他內心的洪鐘之上，亘古不息。
屬於陸焱的氣息混雜著濃烈的酒氣，如洶湧的潮水一般將沈清楓整個人捲入其中，他第一次這麼清晰而明確地感受到了陸焱對他的感情。不同於那烈焰之中的旁觀，也不同於市井方言之內的流傳，而是真實存在的、熾熱的、深情而絕望的。
有什麼熱熱的液體在沈清楓的眼中慢慢分泌了些，他輕輕放軟了身子，任由那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眼角滑落。
曾經，他也這麼刻骨銘心地對待另一個人。他不止一次地想在那個人的身上看到同樣的感情反饋，但天意人間，造化弄人，老天給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在他感情已經枯竭至死的時候，卻讓他在陸焱的身上看到了。
同當年的自己一般。
如此孤注一擲的，如此痛徹心扉的。
沈清楓顫抖著手，輕輕攀住了陸焱的肩膀。身上的人兒依舊邊流著淚邊親吻自己的耳垂，他捏了捏陸焱的肩膀，帶著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哭腔輕聲問：「陸焱，你喜歡我什麼？」
後者恍若未聞，依舊用嘴唇緊貼著他的耳垂，聲音細若蚊蠅卻綿綿不息：「喜歡你……喜歡……」
「傻子……」沈清楓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也不知這話說的是曾經的自己還是現在的陸焱。
月上柳梢，星顯蟲鳴。
寂靜的偏殿之中，陸焱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他乾脆整個人都散了力氣，就那麼壓在沈清楓的身上。陸焱一身腱子肉，如一大塊磚一般，直將沈清楓壓得喘不過氣。
見這醉鬼情緒平息了不少，沈清楓深吸幾口氣，掙扎著想逃出陸焱的懷抱，但醉酒後的陸焱哪管那麼多，兩隻雙臂如同鐵鏈一般，怎麼也掰不開。
「快起來！」沈清楓對著這個醉鬼哭笑不得道。
陸焱依舊迷迷瞪瞪，醉醺醺地搖了搖頭，繼續將頭埋在沈清楓肩頭不說話。
「你身上臭死了！」沈清楓道。
陸焱依舊沒動靜。
沈清楓硬邦邦地說道：「我不喜歡太臭的人。」
這話像是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陸焱聽罷「蹭」地一下撐起身子，直接扒拉著床沿爬下床去，扶著床邊的扶手顫顫巍巍地想站起身子來。
沈清楓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幹嘛？」
「洗……洗澡……」
「你這模樣能洗嗎？」
「能。」陸焱斬釘截鐵，他猛地站了起來，卻在下一刻「咕咚」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說:
笑笑：陸憨憨終於邁出了人生的一大步啊！所以說夢裡啥都有，以為自己做夢的時候把腦婆給辦了也不是不可能嘛對吧！！！對吧！！！
陸焱：（點頭如搗蒜）導演啥時候安排？我隨時可以！
清楓：（猛瞪）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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