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喜歡
11.4
陸焱做了十五年的夢。
他曾在北國的冰天雪地里沉吟，曾對著離歌城的方向久久佇立。
十五年隱忍的相思被他悉數裝入滾燙的內心，熬成紅豆，又苦又甜。他曾以為，情如覆水難收，卻不想柳暗花明，現在他的懷裡，抱著他一生的春夏秋冬。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陸焱低頭看著溫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沈清楓，那一瞬間，過往難熬的多年似乎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擠壓、濃縮，最後化為澄澈之下的一點泥沙。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清楓似乎是趴的有點累了，他輕咳了一聲，緩緩坐直身子。他眼神看向別處，耳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熱的緣故，陸焱的身上很燙，似乎要將沈清楓的靈魂溫熱。
感覺到兩道滾燙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沈清楓有些不太自在。
「我去給你拿葯。」沈清楓匆匆丟下一句話，也不敢去瞧床上的人，快步走出了房間。
陸焱其實是很霸道的，畢竟作為北國戰場上的冷麵閻王，還是整個北國的諸侯王，陸焱做起事來雷厲風行，且特別帶有自己的桀驁不馴的氣質。但就算如此，他曾經也抵不過「情」之一字。
也許是因為之前知道自己會無疾而終，他將沈清楓放的遠遠的，只是默默看著他，但現在沈清楓已經在他觸手可及之處，正如他之前所打算好的，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他要將這個人栓住，讓他全身心地屬於自己。
他可以等，等多久都無所謂，沈清楓，他勢在必得。
於是陸焱再一次抓住了沈清楓的手，將端著葯碗的沈清楓拉的彎下腰來，深深看著他的眼，道：「沈清楓，我渾身都難受，你喂我吧。」
沈清楓愣了愣，看著陸焱抓著自己的、從力氣完全看不出有半分難受的爪子，沉默地瞪了陸焱一眼。
陸焱不屈不撓，演技飆升，眼睛眉毛也都皺在了一起：「沈清楓、清楓……」
沈清楓並非看不出來陸焱的熱情，印象中，前世他與陸焱的接觸很少，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沈清楓只記得兩人少時似乎同在汴宮聽學時有過些接觸，之後便都行同路人。
但他現在卻很自然地接受了陸焱對自己態度的轉變。他凝視了陸焱一會，然後捧著碗坐在了床邊，低頭吹了吹碗里的湯藥，又用小勺舀了一點，抵在唇邊輕吹了幾下，然後舉到了陸焱的嘴邊。
陸焱早就看的呆了，他看著沈清楓的臉，緩緩張開嘴，將那苦澀的湯藥含入口裡。
「苦嗎？」沈清楓眸子低了低，他收回了勺子，在葯碗中和了一下，頗有些一語雙關的意味。
「不苦。」陸焱看著他，一隻手緩緩繞到了沈清楓的身後，輕輕摟住了他的腰。
沈清楓動作頓了頓，再次瞪了陸焱一眼，陸焱嘴巴一抿，戀戀不捨地將手收了回來。
沈清楓又舀了一勺：「明天是至冬節，是桀王特地為你接風辦的，你要去嗎？」
陸焱被沈清楓瞪了一下，也不敢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他收拾好思緒，答道：「皇兄特地給我辦的慶功宴，自然要去。」
沈清楓提醒道：「侯爺在外可不能這麼說，雖說都知道是為了慶賀你平定了北國七州叛亂而接風，但借至冬節的名頭，不過是桀王想要獎勵你但有礙於別的諸侯王的面子不好直接做罷了。」
陸焱點頭道：「我自然知道，也就是在你面前這樣說。」
沈清楓趕緊舀了一勺湯藥塞在他嘴裡。
「侯爺此番入離歌，北國眾將無帥，當如何？」沈清楓道。
陸焱眼底含了笑意：「清楓，你這是在考核我？」
沈清楓但笑不語。
陸焱笑出了聲：「放心，我手下自有心腹，北國不會亂的。」
沈清楓輕聲道：「侯爺可有想過此番入離歌，多久能再回去呢？」
這問題其實算是很大逆不道的了，沈清楓看似局外之人，但他比誰都更清楚桀王的打算，北國與外族戰事頻繁，璃夏的一半軍力基本都由陸焱調度，而陸焱又是夏桀王的表弟。在位者最怕兵權旁落，朝堂上，他不能明著削藩，所以召陸焱進京，必然還有別的打算。
陸焱神色沉了下來，他看了看喂完葯坐在床邊的沈清楓，他伸手，霸道地抓住沈清楓的上衣，然後順著他的小臂摸向手部，五根指頭二話不說便插在了沈清楓的指縫中，他們再次十指緊扣。
陸焱嘆了口氣，將沈清楓的手攥的更緊：「清楓，你說的意思，我都懂。但作為人臣，我又手握兵權，王兄有顧慮是正常的。」
「至於多久能回去……」陸焱沉默了一下：「要等王兄安排，但我陸焱孝忠於王室，行的端坐的直。有北國在，璃夏的北部，就絕對安全。」
陸焱只要一進入離歌城，他的生死安危便牢牢掌控在了夏桀王的手裡。這一點，其實沈清楓和陸焱都明白。
璃夏五大諸侯國里，夏桀王最信任、也最不信任的人，就是陸焱。
他是夏桀王的表弟，不管怎麼說，血濃於血，但也因著這層關係，陸焱身體里流淌的王室的血，也給了陸焱有理由推翻夏桀王，自己登基的誘因。
陸焱的父親陸疆在陸焱年少時就去世了，當時，陸焱還在離歌聽學，卻沒想到北國更北部的東胡突然起兵進攻，西南和東枝兩諸侯國沒有實力抵擋，只能由陸疆出兵，結果陸疆中計，最終與手下眾人投江自盡。因為夏桀王一直都很喜歡自己的這個表弟，陸疆死後，他並沒有收回北國，而是直接允許年少的陸焱繼承了定北侯之位，之後又賜給了陸焱大半兵權。但都說幼狼養不熟，夏桀王其實一直在暗地裡提防著陸焱。
關於這一點，陸焱雖然因為夏桀王沒有追究的恩情，對他忠心耿耿，但因為陸疆的造反，他也應該早有發現，夏桀王對自己並不是全權的信任。但因為夏桀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做些什麼，陸焱已經淡化了這層思緒，包括當年的沈清楓，也是這麼想的。
但伴君如伴虎。「夏桀王其實很想殺了陸焱。」這句話，卻是他上一世之後才明白的。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沈清楓不可能現在跟陸焱講未發生的事情，既然陸焱明白，那聰明如他，應該也考慮過解決辦法。
沈清楓想到這，便不再說些什麼。天色再度暗了下來，臨近黃昏，沈清楓該回去了。
陸焱執拗地拖著發熱的身子將沈清楓送到了候府門口。
今天是過年，沈清楓是肯定要回去的。陸焱站在馬車前，眷戀地看著正費勁爬上去的沈清楓，伸出手在他屁股上輕輕託了一下。
沈清楓輕呼一聲，迅速鑽進了馬車，隨即一把將車簾拉開，瞪著陸焱，臉上還微微帶了點潮紅。
陸焱心情好了不少，他道：「好好回去陪家人。」
「不勞侯爺費心。」沈清楓語氣硬硬邦邦。
陸焱看著沈清楓那鬧彆扭的表情，微微彎下腰，湊近馬車窗口，道：「清楓。」
「嗯？」
「新年快樂。」
沈清楓一愣，他緩緩低下頭，囁嚅了一聲：「你也是。」
沈清楓聲音很輕，似乎帶上了點嬌羞的語氣，陸焱端詳著沈清楓的臉，那一瞬間，他內心莫名湧上一股衝動。
他想親吻他、侵佔他、想讓這個人此生此世都離不開自己的身邊。
陸焱深吸幾口氣，猛地抓住沈清楓的手腕：「清楓，我喜歡你。」
沈清楓睜大眼睛看著他。
陸焱軒然一笑：「你會喜歡上我的。」
作者有話說:
終於碼完字了，好睏…評論什麼的，明天再回復吧！嗚嗚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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