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竇華容探望沈成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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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奉脫離的跌坐在椅子上,齊左還在哭個不停。
他抹了抹齊左的眼淚:「別哭了,我都沒怪你,你哭什麼。」
正是因為張奉不曾責怪他,齊左才哭的格外厲害,公子不想讓他被打斷雙腿,一口承擔下了罪責,徹底讓竇華容誤會了他。
他一直以為,在公子心裡,他是沒法跟竇華容比的。
可公子卻如此的護著他:「公子為什麼不罵我,不怪我……都是我不好……」
「我如何能責怪一個處處為我著想的人。」這世上真心對他的有幾個?竇華容對他都算不得是真心。
張奉一隻手扶齊左起來:「別跪著了,與你無關,留不住的人,我費盡心機,依然留不住。還不去叫太醫,你的公子要失血而死了。」
齊左飛奔出去請太醫。
傷口雖深,但並未傷及要害,太醫給張奉縫針包紮,痛是必然,可張奉卻並沒有哀嚎,靜靜的坐著任由太醫上藥處理,他心中的疼痛,遠勝過身上萬千。
他打點好府中,添置上女子用品,嬰孩用品,只等著華容來。
他每日都要去竇華容和安策的房中轉一圈,看看還有什麼不曾添置,生怕遺漏了什麼,虧待了這府中的女主人。
他數著日子的日日盼,夜夜盼,等著跟竇華容成親的這一天。這一天比他凌駕於萬人之上,把所有看他不順眼的人踩在腳下,封為丞相的那一天還要開心。
然而他千等萬等,等來了新娘的轎子,迎竇華容入了府,最後的結局,卻是被利器刺穿腹部。
眼角無聲的落下一顆淚珠。
此刻心中的痛勝過萬千的刑罰,哪怕緊咬著牙,也控制不住翻滾的疼痛,像要將他抽筋拔骨,扔進釘板上滾成篩子。
「公子……」齊左叫了他一聲,自己先泣不成聲。
公子如今的模樣,憔悴極了。他所有的痛都不能被人看見,他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他要運籌帷幄,他要無所不能。
可他也只是個人而已。他多少算計都是賭上了命,僥倖活著,不過是賭贏了,命大。
那麼多人怕他,見了他好似看見了吃人不吐骨頭的虎狼。可他不過也是肉體凡胎罷了。
他的傷痛,只能關起門來自己舔舐,自己忍著,等著傷痛癒合。
「公子,我求求你,別折磨自己……您心裡不痛快就告訴我,還有我陪著您啊。」齊左抱著自家公子的肩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子多盼著娶竇華容過門。
竇華容對他的意義,不止是一個喜歡的女子,是他存於世間的溫暖,怪只怪在他孤立無援之時,是竇華容溫暖了他,讓他感受到溫暖。
他那麼固執的想擁有竇華容,不過是想要得到人間的溫情,他太渴望愛了,為了這一點溫情與愛,不惜卑微到塵埃里。
「我好疼……」張奉咬著牙落下淚來。
「我去給公子端些止疼的葯。」齊左要去給張奉煮葯,張奉拉住了他,不想讓齊左離開,齊左要是走了,這屋裡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我不走,我不走,我在這裡陪著公子。」大概也就是在這一天,齊左下定決心,他一定會活的比張奉久,他不會死在張奉前面的,如果他死了,公子該怎麼辦。
「我一輩子都會陪著公子的。」
竇華容摘下了鳳冠,脫去了婚服,一路小跑到了沈成濟府外砸門。
露依開的門:「這不是新嫁娘?怎麼跑這裡來了?你這模樣……你該不會是逃婚了吧?」
竇華容從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解藥,給他服下去。」
露依打量了一眼竇華容,嘟著嘴:「你跟我進來吧。你要是再晚點來,沒準真見不著他了。」
沈成濟是趴著的,氣若遊絲,手心裡緊緊抓著一個小東西。
竇華容想看看他手裡拿的是什麼,攥的那麼緊,稍微用力抽了一下,沈成濟擰著眉攥的更緊,渾身的力氣都用來攥著手心裡的小東西。
露依白了沈成濟一眼說:「那可是他的命根子,我方才給他刮骨,他非要握在手裡的。」
她霍開沈成濟的后脊,生生刮下來兩杯毒物,就算是經過戰場的沈成濟,也是痛的昏了醒,醒了昏的。
露依說:「一個破耳墜,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都摔碎了還要握在手裡。」
露依一提,竇華容便想到了,是她那隻白玉耳璫……
那隻白玉耳璫,他一直帶在身邊,只是沒想到,上次她摔碎了,他還有撿了回來。
「我就納了悶了,為什麼這麼個小東西,就那麼讓他不捨得撒手,你大概不知道,戰場上,他好幾次受了重傷,沒有消毒的藥水,就只能用烈酒,他有好幾次傷的很重,都說活不了了,可他都活下來了。後來我想,大概是他還有想見的人吧。」
露依若有所指的看了竇華容一眼,嘆口氣說:「你還真是個香餑餑,京城裡的男人,為你搶破了頭。既然你拿了解藥來,我就給他吃了,但是他吃了之後,還記不記得你,就是另一碼事了。」
竇華容扶了扶沈成濟,露依捏開他的嘴,把解藥給他塞了下去。
竇華容不敢抱他太久,他後背上剛劃開一道傷口,竇華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足有四五寸長,看起來被反覆的劃開過許多次。
忽然間便淚如雨下。
他們之間因為年輕氣盛也好,因為陰差陽錯也罷,錯過了太多的時光。轉瞬間,她已青春不再。
沈成濟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竇華容坐在他床邊,將一幅紅珠耳墜掛在了耳朵上,可是榻上的人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看一眼。
她想,就算是沈成濟忘了她也沒關係,她能讓他愛上她一次,就能讓他再愛她一次。
竇華容淚浸濕了眼,小腹的疼痛卻一陣比一陣緊密的傳來。
什麼時候昏厥的她不記得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送回了竇府,劉太醫見她醒來長呼一口氣:「郡主,您懷有身孕,正是落胎不穩的時候,不能跑跳活動,也不可過分悲慟,要保持平穩心境才好。」
竇華容點了點頭,就見竇子桓端著她的安胎藥走了進來。
恍惚之間,她還以為又回去了哪一段快樂時光。竇子桓坐到她身邊哄著她把葯喝下:「你這肚子倒是很整齊。」
竇華容有點羞赧的低下頭:「兄長莫要打趣我。」
竇華容抬頭:「沈成濟呢?他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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