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眾昏厥
9.36
天逐漸破曉，滿地霜雪潔白而柔性，給沉寂的大地銀裝樹裹，院中有寥寥幾名宮女正在清掃路面。
蘇挽卿一宿未眠，頭昏昏沉沉，滿臉疲憊。
當梓湘進殿伺候她洗漱更衣時，見她蓬頭垢面的樣子，委實心疼不已。
「太子妃照顧清風的同時，也要保重玉體。」
蘇挽卿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御榻上的清風，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她終於退燒了，不由得長舒口氣。
梓湘忙前忙后地伺候著她洗漱更衣，又為她梳理著凌亂的長發，雖然兩人年紀相差不大，但她溫柔地渾身散發著母愛的光輝。
蘇挽卿怔怔地看著銅鏡中那張憔悴的面容，當梓湘將一支金步搖插入髮髻中，只聽殿外傳來小黃門畢恭畢敬地請安。
「給太子妃請安，娘娘有旨，請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前往悅華殿用膳。」
蘇挽卿聞言，不禁面露難色，慕瑾言向來與她水火不容，此次定不會捨棄冷拂絮陪她一同前往。
「太子妃，殿下已然在院中等候，還請太子妃移步至悅華殿。」
小黃門見她不表態，於是又重述了遍。
梓湘聽聞殿下在外等候，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這可是難得讓兩人重歸於好的機會，於是在她耳邊叮嚀道。
「太子妃如今嫁為人婦了，就不可以再任性了。好好的和殿下相處，別讓有心人乘機介入。」
蘇挽卿緩緩地起身，梓湘立即拿來兔絨披風搭在她的雙肩，臨行前又連忙將手爐塞給了她。
在梓湘的推攘下，她百般不情願地出了門，只見慕瑾言特意換了身墨色玄袍，像是在刻意掩飾身上的傷。
蘇挽卿剛走近他的面前，便見他滿臉不耐煩地甩袖率先朝大門走去，根本不願放慢腳步等一等她。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境地，侍衛緊隨他的腳步而去，剩餘的宮女則紛紛低垂著頭，等候她的命令。
「太子妃，殿下向來雷厲風行慣了，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梓湘擔心兩人再次起衝突，連忙勸慰道。
「我都習慣了。」
蘇挽卿語氣平和的說。
若是以前，她或許還會在意他的態度。
但是現在，她早已對他心灰意冷。
現在對她愛答不理，將來必定讓他高攀不起。
富麗堂皇，白玉欄環繞的悅華殿中，皇后雍容華貴地端坐在鑲嵌著藍寶石的八仙桌前，滿桌擺著清爽可口的御膳。
蘇挽卿在皇后的招手下，來到她的右側坐定，與此同時慕瑾言也走了進來，故意繞開她，刻意坐的很遠。
「瑾言，你挨著卿兒坐。」
皇后看出了端倪，卻並不點破，語重心長道。
「卿兒的身體向來柔弱，你作為夫君，要多多體貼照顧她。」
慕瑾言不敢忤逆她，只好默默起身坐了過來，卻並不理會她。
蘇挽卿自嘲的笑了笑，他沉著臉色，無非就是因為心愛的冷拂絮沒來。
「瑾言，愣著作甚，給卿兒添菜。」
皇后見他坐在那愣神，於是催促道。
繼而，轉頭一臉慈愛地看著她，見她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關切道。
「卿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挽卿確實感到頭疼欲裂，身上還有點觸冷，全憑著意念，強打著精神前來用膳，始終端在那，不想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來。
因為她深知，在這毫無人情可言的宮中，所有的人都等著看笑話。
就算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在他面前不過是想要博取同情的手段罷了。
不求人、不靠人、不給人添麻煩是她守住尊嚴的最後倔強。
蘇挽卿用眼角餘光瞄向身側的慕瑾言，見他若無其事的自顧喝著蝦仁粥，對她充耳不聞，於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母后，我沒事。」
皇后憐愛地將一碗濃郁的三鮮羹湯放至她的面前，又不滿的催促了下他給她添菜。
慕瑾言沉著臉重重地擱置下碗，偏頭對她冷哼一聲。
「你自己又不是沒長手，你以為在母後面前裝乖，我就會垂憐你。」
蘇挽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欲將滿腹怨恨撒出來，卻礙於皇后在這，硬生生地隱忍下來。
「瑾言，怎麼說話的，她可是你的正妻。」
皇后瞬間變得嚴肅，氣場震懾在場所有人，對他厲聲斥責道。
「本宮知道你現在完全是被良娣迷住心竅，整個人神魂顛倒，哪還有點太子的樣子。倘若你再敢對太子妃這般無禮，本宮便要約談良娣了，看你還如何護著她。」
慕瑾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得不服軟下來。
「母后息怒，一切都是兒臣的錯，不關良娣的事，還請母后千萬別為難她。」
皇后痛心疾首地看著他，愈發對良娣深感不滿。
若不是她有宰相撐腰，也不可能順利嫁給太子。
「你看看你，你到現在還在維護她，真是氣死本宮了。」
蘇挽卿此時渾身好似冰火兩重天，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羸弱的雙肩微微顫抖起來，抬手一摸，額頭好似烙鐵般滾燙，想必是昨晚在書房門前站了太久，受了涼。
這頓飯吃得氣氛十分尷尬，蘇挽卿更是食不知味，最後不歡而散。
蘇挽卿剛走出悅華殿，迎面襲來一陣寒風，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冷，真冷啊。
她攏了攏衣領，即使裹著披風，可那股嚴寒依舊往骨頭裡鑽，就連牙齒都不禁打起了寒顫。
她身子虛晃兩下，只覺得頭好似千斤重，連忙扶住門前的柱子，稍稍緩了緩。
這時，隨即出來的慕瑾言冷眼看著她，眼底壓制著怒意，冷嘲熱諷道。
「這回你滿意了吧，真是演的一出苦肉計。」
越說越氣，猛地出手扼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強制性提至眼前，橫眉怒目接著說。
「我警告你，倘若母后當真去為難拂絮了，你將會在裕華殿的日子更加生不如死。」
蘇挽卿面對他的威脅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毫不畏懼地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冷笑一聲。
「我嫁給你......才是生不如死。」
慕瑾言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訝異，不動聲色地粗魯地放開她的手。
蘇挽卿本就身體不適，被他這樣言語一擊，一時間氣血翻湧，眼前忽地一黑，身體軟綿綿的仰頭往後倒去。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模糊的視線倒映著那張熟悉的臉，對方的臉上閃過一絲關切，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相愛的日子。
四周的聲音急速變小，身體輕飄飄的好似墜落銀河的星子，喪失意識前，最後聽見來自梓湘聲嘶力竭地驚呼聲。
「太子妃，太子妃......快來人呀，太子妃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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