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就是個無賴
11.33
此時夜色深沉，空氣中涌動著一種危險的氣息，掩蓋了那股微妙的氛圍。
蘇挽卿回頭望了眼殿外，隱約可以看見有數道人影正烏泱泱地圍在門前，扒著門縫朝裡面張望。
這時，突然響起清風地冷呵聲。
「看什麼看，都背過身去。」
整座裕華殿的宮女太監十分畏懼清風，一來她武藝高強，二來她比較虎，就連殿下都懶得同她計較三分。
有了清風在外面與她裡應外合，她頓時安心不少，鼓足勇氣，緩緩地抽出匕首，伸向他修長的頸部。
當眼前一陣寒光閃過，緊接著有隻手死死地扼住她的手腕，隨即傳來一陣劇痛，迫使她不得不鬆開手，匕首瞬間被奪下，反過頭來抵住她的玉頸。
那鋒利的刀刃緊貼著皮肉，稍稍用力，便會有血滲出來。
「你沒醉？」
蘇挽卿不可思議的直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瞳，這突如其來的蘇醒，簡直令她防不勝防，終究還是失算了。
慕瑾言臉色陰沉的盯著她，眼底隱隱怒意，早就預料到她仍不會死心的想要乘機刺殺他。
「為何這樣做？」
蘇挽卿眼見事情敗露，倒也變得坦蕩起來，新仇舊恨一併算。
「我要你死。」
慕瑾言的眼神愈發深沉，深知她並非真心前來和親，其目的就是想逃離皇宮的束縛，可不曾想到她竟然一心想要他死。
「為什麼？」
蘇挽卿面對他的厲聲質問，毫不畏懼地冷笑道。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
說完，便緩緩地湊近他，感受著冰冷的匕首淺淺的划傷了皮膚，很明顯的見他手一抖，隨即將匕首扔至地下。
眼見時機正好，她猛地把手伸入玉枕下方，幸好之前也在下面藏了把匕首以防不測，想不到終於派上了用場。
手起刀落，慕瑾言防不勝防，左手腕被狠狠地劃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蘇挽卿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連忙壓制住他，雙手緊緊地握住匕首，帶著前世冤死的憎恨，瘋狂地在他身上刺來刺去。
慕瑾言身形敏捷的左右躲閃，身上衣料多處都被匕首劃破，幸好未傷及要害，惱怒之下，徒手握住鋒利的刀刃，鮮血頓時順著指縫間緩緩流淌。
畢竟男女力氣懸殊較大，猛地一拽，匕首便又回到他的手中。
這番激烈地搶奪打鬥聲，鬧挺得整個屋中發出異響，聲音格外清脆。
守在門前的宮女太監聽見響動后，各個心領神會地露出會心一笑，有的更是掩嘴偷笑。
一旦主子受寵，奴才們也能跟著沾光。
「慕瑾言，你無恥！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殿中傳來了蘇挽卿歇斯底里地尖叫聲，引得門前的宮女太監愈發憋不住滿心歡喜，暗自感嘆他們還真是有夠激烈。
唯有清風驚覺情況不對，立即拔出彎刀，便要衝入殿中。
誰知，卻被眾宮女太監不顧一切地拚死攔下。
「清風，你可別在這時候犯渾，這可是關乎到太子妃一生的幸福，絕不容許你這時候搗亂。」
殊不知，蘇挽卿被慕瑾言用撕碎的衣料五花大綁在床柱上，渾身動彈不得。
「慕瑾言，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你遲早會變成我的刀下亡魂。」
她氣急敗壞地不斷掙扎，破口大罵道。
慕瑾言捂著左手腕上的傷口，指縫間依舊血流如注，鮮血染紅了杏黃色的錦袍，滿地都是斑駁的血跡。
他卻並未喊人進來，而是自顧翻箱倒櫃起來，從暗格中拿出藥箱，坐在桌前自行上藥包紮。
蘇挽卿偏頭望去，見他挺拔的身影在這一刻，卻顯得異常單薄憔悴。
慕瑾言全程一聲不吭，比起在戰場上所受到的傷，這點小傷簡直不足掛齒。
蘇挽卿被綁在床柱上根本掙脫不掉，眼看仇敵受了傷，難得有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卻還是以失敗收場，內心充滿了絕望無助。
反正她都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在他來之前，她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她身體僵直的被綁在那，默默地流淚，早已抱著魚死網破地決心。
誰知，慕瑾言傷口包紮完畢后，又將藥箱重新放回暗格，甚至親自動手清理滿地的血跡。
當他將染紅的杏黃色錦袍脫下來后，緩步朝她走來，站在御榻前凝視著她，眼底好似一汪潭水，深不可測，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你可知倘若有朝一日真的親手殺了我，你不僅逃不出這座皇宮，甚至就連整個天笙國的子民都要給你陪葬，孰輕孰重，你自行掂量。」
說完，便上前解開捆綁著她四肢的碎布。
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蘇挽卿憤恨地咬緊下唇，目光含淚的瞪著他，心如刀絞般劇痛難耐。
這副新的身軀的原主本就無辜，倘若她當真全然不顧，一心復仇。
就算今日大仇得報，還要搭上整個天笙國子民的性命。
那她可真的就成千古罪人了。
蘇挽卿的情緒愈發激動，面對眼前的仇人，殺也殺不得，所要肩負的實在是太多了，瞬間奔潰，蜷縮在角落中，無助地掩面大哭起來。
慕瑾言轉身便要離去，誰知來到門前卻發現殿門緊鎖，想必是為了防止他跑出去，只好來到桌前靜坐沉思。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默默地坐了一整宿，直至天明。
當天空剛剛破曉，明亮的光順著窗欞間隙投射進來，倒映著整個寢殿中的邊邊角角，掃去了昨夜的陰霾。
這時，殿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大門「吱啦」一聲被推開。
梓湘帶領著眾宮女，端著痰盂、漱口水、水盆、帕子前來服侍他們洗漱更衣。
慕瑾言二話不說，立即將那沾染血跡的錦袍裹成一團，穿著單薄的褻衣，趁著眾人不備，腳底生風般沖了出去。
「殿下，殿下，外面涼......」
梓湘立即沖至門前，朝那道逐漸消失在走廊深處的背影，高聲叫道。
蘇挽卿哭了一整夜，臉色憔悴，眼睛腫成了魚泡，凌亂不堪的頭髮增添了一絲楚楚動人，看起來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樣子。
「公主。」
清風焦急地趕至她的身邊，見御榻上狼藉一片，而她則可憐兮兮的蜷縮在角落，整個人彷彿丟了三魂七魄，心痛地朝她伸出手。
蘇挽卿感受到那隻溫暖的掌心正緊緊地握住她冰冷的手，像是一股暖流給予她一絲安慰，黯然無光的眼瞳，有了些許光澤。
她轉身一把抱住了她，再次攻破內心的防線，忍不住決堤起來。
「清風，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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