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命懸一線
13.79
眼看著距離懸崖越來越近，蘇挽卿下意識地在雪地中四下亂抓，希望可以找個支撐點能夠停下來。
奈何她體力透支地厲害，根本抵不過狼王的力氣，若不是有強烈的求生意識支撐，恐怕早就去見閻王了。
隨著那強勁的速度越來越快，狼王在撕扯她時，不小心踏空了，連帶著她一併墜落懸崖。
她感到身體忽地一沉，耳畔傳來獵獵寒風，好似一顆鉛球似的往下墜去。
就在這生死關頭，左手腕忽地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攥住，抬眸望去，只見慕瑾言臉色鐵青的順著強勁的慣性，半個身子都探在了懸崖外，另只手則死死地扒著懸崖邊緣，雙腳則勾住那根枯朽的老樹根，強撐著不讓自己掉下去。
蘇挽卿的心頭狠狠地抽痛了下，若是前世，她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認為此生能遇良人，此乃三生有幸。
奈何他們之間只剩下仇恨，就連在人前連逢場作戲都談不上。
他現在這般拚命地救她，正如他所言，僅僅是為了兩國的和平，才不得已將兩人的命運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蘇挽卿親眼目睹他那本就受傷的左手腕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染紅了繃帶，可他卻默默隱忍著，吭都不吭一聲。
「慕瑾言，你不是很討厭我，眼下正是你可以永遠擺脫我的好時機。」
慕瑾言額頭青筋凸起，滿臉憋得漲紅，緊抓她的手微微顫抖著，很明顯感到體力不支，卻還在咬緊牙關死扛到底。
「你若死了，父皇定會怪罪於我，倘若南嶽國因我而引發了戰爭，那我便是千古罪人。」
頓了頓，深吸口氣，緊抓懸崖邊緣地臂膀，卻止不住地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所以，為了和平，為了百姓，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蘇挽卿早已被他傷得體無完膚，見他果真是為了所謂的大義才拚死救她，那這種利用的關係，已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推越遠，甚至到了不共戴天，不可挽回的地步。
「慕瑾言，你聰明一世，可還是失算了。」
蘇挽卿目光中透著堅定，嘴角揚起釋然一笑。
既然如此，寧可死也不願讓他如願以償。
蘇挽卿緩緩地抬起手，用力地去掰開他緊抓不放的修長指尖，想要徹底的擺脫他。
慕瑾言見她這般不要命的舉動，瞳孔瞬間放大，被尖利獠牙咬破的胳膊正潺潺流血，那冰冷的血液順著指尖流向她那細嫩的胳膊，卻再也支撐不住，掌心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蘇挽卿，你瘋了嗎？你難道就不顧及天笙國的黎明百姓安危嗎？」
蘇挽卿面對他的厲聲呵斥，便知他是真心害怕了，正好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慕瑾言，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的。」
說完，便使出最後的力氣，掰開了他最後兩根手指。
緊接著，墜落下萬丈深淵，整個身體好似大雁般在空中自由翱翔，徹底的掙脫開束縛的鎖鏈。
她聽見耳畔傳來獵獵寒風，冰冷刺骨，摻雜著的冰渣生生地割在臉上以及暴露在外的肌膚，留下道道血痕。
這些體外傷相較於內心千瘡百孔的創傷根本微不足道，哪怕是化為厲鬼，也要去找慕瑾言報仇雪恨。
慕瑾言，前世我含冤慘死卻遲遲等不到你來見我最後一面。
不曾想，在這場蓄謀已久的計劃下，居然是你親手將我推入黃泉。
我就算是變成鬼，也會拉著你一併下地獄。
這時，她突然看見有道黑影以流星劃過之勢朝她的方向俯衝而下，瞳孔中的倒影越來越近，清楚的看見那道模糊的輪廓，竟然是慕瑾言。
他......
他居然也跳下來了。
他瘋了嗎？
不要皇位，不要良娣？
不要他現在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一切了嗎？
還是說......他純粹是想拿命來賭一把。
蘇挽卿的眼角情不自禁默默地流下兩行清淚，眼底倒映著他那張痛苦面具的臉，正用力地伸長胳膊，想要抓住她。
奈何下墜得速度越來越快，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些許距離，好幾次讓他即將抓住她的手屢次撲空。
緊接著，蘇挽卿墜入了冰湖，那冰冷刺骨的湖水猶如鋒利的小刀，割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因為水流地強烈慣性，身體不受控制地在沉入湖底，像條魚兒似的被衝擊得來回擺動不定。
「咕嘟咕嘟。」
蘇挽卿一連串喝了幾大口水，很快便處於缺氧狀態。
好難受......
她感到眼皮似有千斤重，越來越沉，腦中處於一片空白狀態，整個人慢慢地沉入黑暗的湖底。
周圍的聲音正逐漸變小，她彷彿聽見是海妖在淺吟。
述說著她的過往悲鳴。
但她的意識即將渙散時，從模糊的視線中隱約看見有道黑影猛地扎入湖底，好似浪里白條朝她這邊，手腳並用著迅速游來。
所及之處，漾起了陣陣血水，好似一朵朵血花零落在湖底深處。
緊接著，蘇挽卿感到有隻胳膊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另只手則奮力地托舉起她的後腦勺，將她往湖面上用力地推去。
在浮出湖面的那剎，蘇挽卿最終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慕瑾言將她拖上了岸邊，此時她的身體冷似冰霜，就連胸膛的呼吸起伏也變得不明顯了。
他額前垂下的兩縷龍鬚髮絲緊貼在雙鬢，身上濕漉漉的錦袍在寒風下吹得硬邦邦的，傷口開始潰爛流膿，再這樣下去，只怕兩人的性命都會交代在這裡。
他立即東張西望，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不遠處便有處天然形成的山洞。
不由分說地拼盡全力將她攔腰抱起，一瘸一拐地走在松厚的積雪中，一步一腳印的趕往山洞中。
這山洞的空間不算太大，相比外面惡劣的氣候，洞中稍微暖和一點。
慕瑾言頭髮上殘留的湖水，好似珍珠般一顆顆地滴落下來，將溺水的她連忙平躺在地上。
他見她的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唇色變得烏紫，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立即開始按壓她的心臟方位，見她毫無反應，肢體逐漸僵硬，迫於情況緊急，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托起她的下頦部向上抬，俯身以嘴包住她的唇瓣，捏住挺翹的鼻子，不停地往她嘴裡吹氣。
折騰了半晌后，他氣喘吁吁地觀察她臉上的細微變化，見她依舊雙目緊閉，整個人好似死了般紋絲不動，頓時慌了神，立刻反覆地按壓她的心臟。
「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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