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條加好友提示
15.79
這次應該是真的可以結束了。
謝斯年是這麼想的，所以也沒看餘子逸的表情，開始替他收拾東西。
餘子逸全程都沒有說話。
他好像漸漸從被嚇壞的狀態中緩過來，抱著床上的抱枕，只是這麼看著謝斯年忙來忙去。
「斯年哥哥。」
謝斯年的手一頓。
小人魚的聲音好像還帶著在浴室時沾染的水汽，聽起來有些縹緲。
「我可不可以不走？外面……好黑。」餘子逸聲音極低，好像全無底力一般，「太過黑暗的地方……有點可怕。」
水底雖然也黑暗，但人魚聚集的地方往往非常夢幻，存在能發光的珊瑚帶。那些細小的浮遊的光芒雖比陽光弱，卻讓人安心。
餘子逸是來到人類社會之後，才剛開始完全理解「黑夜」這個詞的。
城市很大，可卻總有路燈照耀不到的地方。他每次「下班」回去的時候路過小巷都有些提心弔膽，經常是抓著卓飛捷，緊緊跟在這位室友的身後。
別墅在郊外，外面就算有路燈也存在暗帶，還要穿越成片的景觀林。
他只是在別墅窗口望到那些張牙舞爪的影子，都本能地覺得可怕，更別提一個人走出去了。
「不走？」謝斯年挑了下語音，「怎麼，剛才做的事……你很上癮？」
「……」
餘子逸將抱枕又抱緊了些，將頭埋低。
謝斯年本來想再說些什麼，但看他這表情，話又微妙地停住。
空氣一時有些凝固，如果不是被突然間的手機震動打斷了的話。
剛才是餘子逸的手機，現在是他的。
「隨你。」
最終，謝斯年也沒再說別的，只是轉身先出門，並將自己鎖進了書房。
他有些無語地看著震動的手機，看著焦陽還催著般在不斷騷擾，只切斷、回了一行字過去——有事，不去了。
隨即側鍵按到底，關機。
他很少這麼盯著個關機的手機看，像是盯著虛空。
腦子也罕見地不甚清晰，只重複著小人魚的那句話——太過黑暗的地方，有點可怕。
他沒理由這麼快忘記……那天晚上他延遲到快半夜還回來的時候，餘子逸是一個人坐在門邊的。
孤寂，慌亂，像被拋棄了一般。
他害怕黑，為什麼不開燈？
只因為可笑的「禁令」……所以沉浸在黑暗中那麼久，雙倍擔驚受怕地等他回來？
這條小人魚……簡直有點傻。
謝斯年將手機換了一面，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指。
唯有接觸過小人魚之後，他連手都不想洗，上面還縈繞著些小人魚獨有的氣息。
但願他能懂得，明天一早就打包帶著東西遠離。不然……
謝斯年也沉在黑暗中，手指重新扣了下手機。
沒有不然。危險的苗頭要也全部要斬斷在黑暗中，不可能見到太陽。
餘子逸在次日清晨的時候離開了。
謝斯年親自給他打的車，他也沒怎麼反抗，就這麼默默上車，帶著謝斯年給他打包的行李出發。
謝斯年平靜地看著他離開，平靜地回歸別墅。
陽光灑了滿地，安靜異常。
風平浪靜的早晨，一切結束。就當是夢，或者烏龍的鬧劇。
謝斯年將別墅門鎖上，凝視了片刻，跟隨轉過身去。
今晚應該是徹底不用回來了。
……
然而謝斯年還沒有想到一件事。
他只度過了死氣沉沉的上午，偏中午的時候獨自一人在辦公室呆著，手機突然重新震動了下。
他本是沒興趣在私人時間再去應對無聊的聊天的，然而鬼使神差，還是掃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目光凝聚，脊背都挺直了些，重新坐好。
發信人居然不是他那些朋友或客戶，而是剛剛分別的人。
餘子逸（小魚）：那個……我測試一下。你能收到我的信息嗎，斯年哥哥？
謝斯年錯愕了片刻。
他好像在看錯位時空表演一般，深深思索一件事……餘子逸從哪裡搞來他手機號的？
其實他倒是有餘子逸的手機號。
手機在他手上的那段時間，想怎麼處理其實都是他的自由。那部舊手機連鎖或者安全碼都沒有設置，非常方便就能打開。
他也猶豫過，曾經長久地盯著餘子逸的聯繫人名單看，但最終他沒下手。
他只做了項操作，就是用舊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隨後刪除通話記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小魚」是他手機里保存的備註。他隨手一起，覺得這樣比較有意思。
但他沒真的想過……或者說已經忘了這茬。
餘子逸（小魚）：你通過下我的好友驗證……好嗎。
謝斯年又愣神了幾秒，才緩緩打開手機。
新的好友驗證出現在APP里，對方頭像是一片碧藍大海和沙灘，鏡頭拉近，沙灘上還躺著只正在抱著貝殼呼呼大睡的人魚。
Q版的人魚閉著雙眼，睡出一絲口水，沐浴著陽光。
還挺可愛的。
謝斯年這麼想著，他發現竟然還沒想好是否點「同意」時，手指已經先按了下去。
對面的小魚很快發來了個歡快笑著的表情。
餘子逸：太好了，等了半天，還有些擔心是不是加錯了人……
餘子逸：你……有沒有在上班？休息了嗎，怕打擾到你……
謝斯年出身豪門世家，雖然性格冷淡，並非焦陽那種絕對的社交達人，但應對起各種場合也是遊刃有餘，且帶著種天生不俗的氣場。
但此時，謝斯年卻面對著這簡單的幾個字，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才好。
他有些後悔，就不該點那個「同意」。
餘子逸那邊倒是在他的沉默中先發來了信息。
餘子逸：要是在忙的話就先別回我了。中午了，也要好好吃飯……而且不要空腹喝咖啡啊，傷胃的。
……算了。
謝斯年只當是普通朋友發來的問候，但總覺得哪裡依然很古怪。
可能因為他可從沒收到過「玩具」的關心，還是追過來關心。
玩具居然擔心他，在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之後。
在他說了結束之後，依然追過來。
有什麼用意嗎，小魚？謝斯年嘴角露出抹嘲諷的笑，難道真的喜歡浴池Play，喜歡水的溫度？
他不含感情色彩地回了兩個字，知道，就要關掉聊天窗口。
新的聊天窗口忽然展開在最上方，那是新信息，來自嚴永明。
嚴永明：你加上小逸了？抱歉，手機號我給的，哈哈。
原來如此，多此一舉。
「小逸」又是什麼稱呼？
謝斯年青筋都有幾分暴起，剛要拿起手機打給嚴永明，想好好談談這件事……
新信息又傳了過來。
嚴永明：實在是覺得有點可憐。那麼單薄的人，在你別墅門口站了一上午。我是正好路過看看，碰上了，要是不路過……你猜他要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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