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虛假姐妹首交鋒
1.4
「姐姐，迎接隊伍馬上就到城門口了，要不你逃吧？」
寧玉晚睜眼，入目便是滿屋紅綢，她側過臉，鎏金刻花鏡里的自己，碧水瞳瀲灧，嘴唇殷紅，頭帶珠冠，儼然新嫁婦的模樣。
這是哪兒？
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耳邊傳來熟悉又矯情地讓人牙生恨的聲音，「姐姐？」
姐姐？
靈魂深處似乎有怨恨哀鳴。
寧玉晚手指猛然攥緊，指甲戳到皮肉的疼痛感彷彿回到了懷著「平安」被猛踹肚子的那一刻，一雙美目觸底全是怨毒。
是了！
她想起來了，原本因靈力枯竭沉睡千年的她與一個怨氣衝天的靈魂做了交換。
她用最後的靈力顛覆時空幻化人身，為其報仇雪恨，後者則獻祭靈魂供她煉化成靈力！
如今的她，是寧玉晚了。
寧玉沁見她不說話，又恐誤了時辰，竟擅自做主，要替她去除珠釵首飾。
「姐姐快別耽誤時間了，若是花轎到咱們府外，你可就真的要嫁給那位了？他常年卧病，陰晴不定，還喜歡用人血沐浴，難道你不怕了嗎？」
語氣一如從前的乖順善良，但寧玉晚早知她真面目，涼涼刺回去，「逃？我不要名聲，你也不要了？」
都是寧家小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前世的寧玉晚，在鄉下長大，因為寧玉沁的幾番催促欺騙，更來不及細想，走了最下等的路子。
其實，若仔細想想，寧玉晚是爹娘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若是真不願意嫁，和爹娘說清楚便是，根本沒必要在大婚當日逃婚。
不僅丟了寧府的臉，還傷了永寧侯府和世子府的和睦。
寧玉沁手指僵硬，不自然地笑，「姐姐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只要姐姐一生幸福，妹妹就開心了。」
她的名聲才不會毀！
只要將寧玉晚騙走，寧玉沁便替代上花轎，嫁給心心念念的病弱世子宴昭。
至於後續，她可是早就想好了，寧玉晚為了逃婚，打暈妹妹扔上花轎。
所有的壞名聲只會落在寧玉晚的身上。
一舉兩得！
「不用了。」
「姐姐別再糾結了，聽聞那位後院妾侍成群，個個善妒，姐姐若是進去了，只怕要被，那些女人手撕活吞了。」
寧玉沁迫不及待繼續幫忙，被寧玉晚避開，「我說不用了！」
「姐姐？」
寧玉沁顯然沒想到寧玉晚這麼不配合，與前段時間她剛回寧府的唯唯諾諾不同，現下隱約有了警覺反抗的影子。
當下委委屈屈地咬著下唇，作拭淚模樣，「姐姐可是嫌我多事了？我也是擔心姐姐日後受委屈。」
現在的寧玉晚根本不吃她這一套，「今日我大喜，妹妹還是別哭了，免得惹了晦氣。」
寧玉沁動作一滯，複雜地看著寧玉晚。
寧玉晚將原先去除的珠釵精心戴上，鏡中的自己眉眼如畫，凈面后的臉細膩紅潤，額間一朵桃花綻放，宛若新生。
「我願意嫁給世子，也相信世子與我定會坦誠相待，夫妻和睦。」
「至於他後院的妾侍，若是敢翻天，我身為世子妃，有權利驅趕出府。」
「妹妹還是，收回替姐姐擔的心吧。」
「可是，世子他心狠手辣，十惡不赦！聽聞他還喜好用人皮做夜行燈籠……」
寧玉沁翻來覆去地嚇唬寧玉晚，可寧玉晚就是不上鉤。
她一條龍會怕一個人類？
笑話！
寧玉晚眉眼不順，佯怒：「玉沁，爹娘收養你在身邊，教你的禮儀廉恥，難不成餵了狗？」
「世子的父親曾是保家衛國的將軍，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豈是狗熊？別拿蠢貨的偏見去束縛他。」
寧玉沁微愣，怨恨地盯著寧玉晚的後腦，一個村女居然也敢擺姐姐的架子教導她！
可她暫時還不能與寧玉晚撕破臉，若是起了爭執，爹娘定會偏向寧玉晚，她一個養女自然是鬥不過親女的。
「是妹妹妄言了，姐姐別生氣。」
「還不快滾回你的屋子反省，難不成要喜娘也聽見你的口無遮攔？」
寧玉沁低眉順眼地答應，走出屋子才跺腳暗罵：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喚來丫鬟，在她耳邊細語幾句，才揚眉吐氣。
幸虧她早設想了兩條法子，不然依著寧玉晚今日的反常，恐怕她計劃會全盤皆輸了。
屋內，寧玉晚瀲眸揚唇，「寧玉沁，你還會狗急跳牆到什麼地步？」
前世，寧玉晚偶然知曉了寧玉沁的心思。
世子府上無長輩，加上世子病弱，她嫁過去便是一人之下，得盡權位、利益。
只是那時，寧玉晚已被迫為人妻，再無資格去想那些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屋頂。
宴昭居高臨下地冷瞧整個永安侯府。
人來人往的恭賀道喜，喜氣洋洋地永安侯夫婦，以及正下方屋內那對貌合神離的姐妹。
「主子，可要屬下去幫幫世子妃？」
他身後，阿四畢恭畢敬地請示。
顯然，兩人早已將兩姐妹的「交鋒」看在眼裡。
「用不入流的把戲玩弄本世子，這就是永安侯府教出的姑娘？」
宴昭抿唇，蒼白病弱的一張臉藏滿意味深長，狹長勾人的雙眼更添了幾分若有所思。
阿四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意圖偷梁換柱的寧玉沁。
「但，世子妃她……」
寧玉晚剛剛的衷心表白，即便是他聽著都略微觸動。
畢竟整個京城，畏懼世子惡名的人實在太多，再聽聞世子府內妾侍眾多，更沒人願意嫁過去了。
難得有個「慧眼識英雄」的……
「多嘴！」
宴昭跳下屋頂，身形一晃便失了蹤跡。
留下阿四瞠目結舌，難不成世子打算逃婚？
屋內。
「大姑娘，婚禮細節繁雜，夫人擔心您一天都吃不上東西，這是她為您準備的筍絲魚片粥，讓您先墊墊肚子。」
眉眼低垂的小丫頭遞來一碗粥，若細微看她的手指輕輕顫抖。
寧玉晚似乎並未注意，「娘呢？」
新婚當日，新婦元娘親是要與女兒話別的。
「夫人在前廳招待各家夫人，一會兒來看您。」
「知道了，你下去吧。」
想到娘親，寧玉晚眉眼稍稍柔軟。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寧玉晚，但受了體內還未完全煉化的靈魂的影響，對寧玉晚的娘親有著自然的親近。
「難道，這就是本尊不理解的血脈親緣？」
寧玉晚喃喃自語，千年時間太久，她只恍惚記得自己誕生於天地間，無父無母，自然不懂親情聯繫。
按捺著體內靈魂的微微躁動，「放心，本尊會幫你報仇！」
寧玉晚不喜素淡的飲食，只粗喝了幾口粥便放下了。
她對鏡描眉，雖然喜娘剛剛已經為她描畫過，但她本人喜愛更濃一些。
畫著畫著，寧玉晚突然暈在鏡前。
「姑娘，人已經暈了。」
原本掩著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寧玉沁和她的貼身丫鬟紅葉。
「趕緊扒下她的衣服，幫我換上。」
主僕兩手忙腳亂，因為寧玉晚之前拒絕逃婚浪費了一些時間，眼下花轎已經到了門口。
寧玉沁幫著紅葉把寧玉晚放在屏風后，鮮紅蔻甲划著寧玉晚的臉，「寧玉晚，你永遠鬥不過我！」
她嘴角彎著得意的笑，「我才是獨一無二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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