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子顏色太招人
2.1
正廳。
紅綢隨風揚起，透過柔光落在地面的影子瀟洒舒展。
永寧侯寧豐年和夫人元清榮迎著賓客，偶爾兩人眼底互換疑惑。
「今日大喜，玉沁為何遲遲未出現？」
「玉沁那孩子心思重，以為咱們只在意玉晚，晚些時候夫人好好寬慰她。」
「這是自然，玉晚嫁了，玉沁便是咱們府唯一的姑娘了。」
永寧侯夫婦根本想不到，從小養在身邊的養女，早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一側的紅葉瞧見寧玉沁被喜娘迎著進了花轎，這才悄悄摸摸地返回寧玉晚的房間。
紅葉背起安靜昏睡的寧玉晚，稍稍詫異這位鄉下長大的大小姐奇輕無比。
就像……
就像是一團稻草人！
她微微側頭，透過鏡子看向背後的寧玉晚，睡顏溫婉娟秀，呼吸輕淺，慢慢壓下了心底的懷疑。
她得儘快按照自家小姐的安排將寧玉晚送出府去。
光影叢叢，屏風后似乎有光影晃動。
也不知轉了幾條游廊，今日到後門的路似乎尤其漫長。
紅葉額頭熱汗不停，背後卻彷彿寒冰覆體，她忍不住低喃，「怎麼回事？」
回應她的是突然黯淡不見五指的天色和耳邊詭異的女人怨唱。
「啊！」
直到她透過一潭死水的影像，才發現背上的哪裡是寧玉晚。
分明是個白衣長舌弔死鬼！
當下兩眼一翻倒了。
另一邊。
花轎內的寧玉沁想到待會兒就會嫁入世子府，絞著帕子按捺激動的心思。
柔弱無辜的眼底藏著惡意，此刻的寧玉晚怕是已經被送到她安排的人手裡了吧。
心中計劃太多，寧玉沁忽略了花轎外許久沒有人聲。
直到花轎正式落地，她等了又等，也不見喜娘邀請新郎官踢轎門，丫鬟邀她下轎。
更不敢出聲詢問，唯恐被人發現自己頂替出嫁的身份。
耐著心思等著半天，花轎內靜謐憋悶，寧玉沁等得心底燥熱。
驀然，她的眼珠凝滯，眼前彷彿有熊熊火焰吞噬花轎，又迅速向她席捲。
「好熱！好疼！」
嫁衣裙擺被火焰吞噬，燃燒至內里肌膚，灼熱刺疼。
即使再心疼嫁衣，寧玉沁也只能選擇脫下外裙。
火焰還不肯放過她，化作火狼纏繞在她周圍，寧玉沁嚇得猛然跑出花轎，「救命！別過來，別過來！」
周圍哪有什麼人？
花轎落的地也並不是她以為的世子府。
而是陰森詭異的墳場。
磷火飄蕩，白帆高揚，耳邊似乎還有喪樂響起。
寧玉沁也算是永寧候嬌養出來的，哪裡見過這等場面，連滾帶爬地閉眼哭喊，「爹，娘！救命啊！」
「寧玉沁！」
「二姑娘！」
她耳邊突然響起父親和丫鬟的聲音，睜眼才發現，她此刻身在永寧候府正廳。
原本熱鬧非凡的賓客道喜聲頃刻間雅雀全無，良久才有人悄摸幾句。
「這是永寧候府的二姑娘？」
「今兒不是大姑娘出嫁嗎，怎麼二姑娘穿著嫁衣？」
「難不成她想要替姐……」
在場皆是高宅大戶里的人精，誰還猜不透寧玉沁的心思。
「在這等重要場合衣衫不整，以後誰家還敢要？」
「永寧候府怎麼教出這般敗壞門庭的姑娘？」
寧玉沁這才知道，自始至終她都在永寧候府。
耳邊的懷疑非議使她又氣又惱，而不遠處的爹娘也臉色各異。
來不及細想便氣血攻心暈了過去。
寧豐年臉都綠了，「還不快將二小姐送回去！」
屋頂，寧玉晚看著一場由自己主導的「鬧劇」，唇角輕揚，「寧玉沁，該你嘗嘗名聲盡毀、不被信任的後果了。」
她不惜消耗靈力，讓寧玉沁致幻，以為自己上了花轎。
實際……
寧玉晚心情舒暢地望天，迎親時辰還早得很。
「大姑娘好手段！」
宴昭慶幸逗留久了些，不然還看不到這出好戲。
或許是因為站在風口，他突然右手抵唇，咳嗽了幾聲，臉色瞬間蒼白幾分。
寧玉晚皺眉，「你又是誰？」
這個看似病秧子的男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雖然她沉睡太久，靈力消逝大半，但至少比人類耳聰目明，卻沒提前發現這個男人。
難不成他不是什麼病秧子，而是武藝高強內功深厚，更擅於隱藏氣息？
宴昭咳得難堪，也不見寧玉晚寬慰詢問，心底愣是添了幾分遺憾和氣惱。
「出嫁前，大姑娘沒看過自己夫君的小像？」
「是你！」
原來他就是寧玉晚前世本應該嫁的病弱世子，寧玉沁口中那個擅做人皮燈籠的羅剎鬼煞。
怪不得，他身上瀰漫著若有若無地藥味兒。
只是傳聞中的血煞氣她倒是沒聞到，也不知道是他藏得好，還是惡名真只是傳聞！
寧玉晚眯眼打量男人俊美如玉的樣貌，「宴招？長得是挺招人的。」
比她從前見過的某人，似乎還俊美惹眼一些。
難怪寧玉沁要害姐替嫁！
男顏禍水！
宴昭嘴角輕扯，指正，「昭然的昭。」
寧玉晚將信將疑，「可惜了。」
雖病弱但耳力甚佳的宴昭：……
「今日大婚，大姑娘卻全無準備，莫不是不想嫁？」
宴昭輕咳一聲，身上的藥味不算刺鼻，甚至還有些溫和。
龍的嗅覺實在靈敏，聞出絲微藥味中遊離的淡香，香味熟悉又陌生。
寧玉晚忍不住靠近他，溫熱地鼻息肆無顧忌噴洒在宴昭的耳垂上，瞧見紅潤如血才好奇地伸手觸碰。
宴昭身子一顫，剛剛咳嗽過猛，一雙眸子濕漉漉地斂著。
「大姑娘？」
寧玉晚疑惑，她本體年紀雖不小，但一直孤身，是完全不懂人類的情感的。
更不解宴昭為何拒絕她的再次觸碰。
「不能碰？」
「不能。」
宴昭的睫毛亂顫，他從未讓女子近身，當然也從來沒有女子大膽到主動碰他。
寧玉晚實在過於大膽了些。
「哦。」
寧玉晚有些心癢，但宴昭的態度擺明了不肯同意，這才勉強回神答他的提問，「我以為你不願意娶。」
宴昭一身玄衣，心思十分昭然。
他不想娶，她也不見得願意嫁。
這一世本就是幫寧玉晚報仇，承認婚事也不過是為了噁心寧玉沁。
若是雙方無意，倒也可以當著正廳眾人的面解除。
「大姑娘聰慧美艷，我怎會不敢？」
宴昭輕笑，這次沒再咳嗽，眸子里的水意也慢慢退散。
但他美若冠玉，龍本性就好美色，寧玉晚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還請夫人好好準備，我會親自接你入府。」
看著宴昭遠去的身影，寧玉晚抿唇，「長得真招龍。」
也不知他到底會不會做人皮燈籠？
若是會，她倒是想學一學。
然後扒了寧玉沁的皮做一盞！
她悄悄赫然，這位世子的皮嬌嫩玉白，做的人皮燈籠定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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