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弱西子小白蓮
4.2
鋪天冷意豁然傳散開,一時間,滿院都寂靜無聲。
阿四自小跟著宴昭,知道世子這是動了怒。
「放肆!」
其實整個世子府的下人都能看出來,偏院的那位姑娘自持身份特殊,恃寵而驕。
但主子卻因為一些事,看不透她。
又或許,他沒辦法看透。
小丫鬟嚇得立刻跪在地上,「世子饒命!」
她一心想著完成姑娘的使命,可世子的霉頭也不是輕易能碰的。
跪地時聲音清脆用力,但小丫鬟硬是咬著唇不敢出聲,額頭背後都出了一層冷汗。
宴昭漠然低看,外界傳聞,雖有誇大,但也並非空穴來風。
他確實冷絕弒殺,小丫鬟三番兩次的催促,若是常人,他早就動了殺心。
但她是容綰的人,宴昭閉眼收了怒意,可心底對容綰到底有了幾分介意。
在他心中,容綰雖嬌氣了些,但也算進退有度,聰慧省心,還會幫他打理內宅,這也是宴昭收留她居於府中的原因之一。
只是身虛體弱了些,舊疾複發從前也常有,都是院中常備府醫,速急救治。
但長年累月用貴重藥材吊著,她的身體比原先好了很多,犯病時只要吃一顆特質「護心丸」。
但今日,婚禮事大,容綰的貼身丫鬟卻一直妄圖打斷。
宴昭不信容綰有意為之,但他只要多看一眼寧玉晚,心底莫名其妙就下了定義:容綰有錯!
她錯在沒管束好下人。
許久,小丫鬟的雙腿跪得麻痹,才聽到宴昭道,「沒有下次。」
這是原諒她了。
雖然只是輕飄飄地四個字,但小丫鬟心慌意亂地連連應聲,迅速磕了幾個響頭才站起來,也不敢再多話了。
阿四抿唇,看來世子又一次看在那位姑娘的面子上,連帶地饒過了她的人。
他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看了一眼寧玉晚,也不知道新夫人見過那位姑娘后,原本對世子的「抬舉」會不會換成「失望」。
他的視線談不上如芒刺背,卻也有幾分熱意。
寧玉晚:這視線中多少帶了點鼓勵!
她收下了,卻不知道這人要鼓勵她做什麼。
偏院
徽雨閣。
容綰弱不禁風地迎風哭泣,手中的梨花綉帕已經完全浸濕。
眼暈泛紅,嘴唇起白,她本就長得秀麗,遠遠望著確實有些病弱西子的模樣。
但,寧玉晚瞧瞧她,又瞧瞧低咳白臉的宴昭。
她這是進了病秧子窩了?
容綰半倚軟塌,無神地雙眸在看見宴昭的那一刻,才有了顏色。
來的路上,阿四已經偷偷給新夫人普及了容綰的身份,是宴昭娘親威武侯夫人早年收養的義女。
威武侯夫人臨終前,是容綰一直悉心照顧,陪伴左右,所以老夫人最疼愛她。
宴昭也得了母親遺言:窮其一生,好好照顧這個妹妹。
最後,阿四欲言又止,沒說當年老夫人想將容綰嫁給宴昭,後來被宴昭拒絕,才收為義女一事。
只偷偷說了一句:「容綰姑娘在世子心中是有一定地位的。」
是以,寧玉晚見容綰的第一眼,也看穿了她的心思。
義妹當久了,想嘗嘗禁果。
她輕輕一笑,還以為是什麼話本。
原來又是個偽裝嬌氣柔弱的小白花以退為進的爛俗故事。
見識到原身上一世被寧玉沁玩弄在鼓掌的手段后,寧·千年龍女·玉晚:勇往直前!毫無畏懼!
「昭哥哥。」
容綰目光痴戀,他願意中斷婚禮,是不是代表著他心底有自己?
或許,他也心屬自己,只是受錮於禮節?
永寧候府的大姑娘又如何?
哪裡比得上她在昭哥哥心底的位置?
他們今日成婚,她便今日一定要留下昭哥哥。
小丫鬟是與宴昭一起進來的,容綰自然還不清楚,宴昭與寧玉晚的行禮並沒有被打斷。
嬌俏的笑意揚起,視線往後卻觸碰到后慢行了一步的寧玉晚,整個人剎那僵硬。
她一直都聽說寧玉晚長得嬌艷,但京中少有人親眼目睹,還以為只是道聽途說。
可今日一見,一身嫁衣的寧玉晚美艷富貴,婀娜多姿,氣質如蘭。
聽聞她養在鄉下,本該是卑怯懦弱,但眼下她的自信張揚卻不輸於宴昭。
容綰忍不住咬唇,她在京中見過不少美人,可真要與寧玉晚比起來,只能說盡失顏色。
而她向來也自信容貌的秀麗清雅,對比寧玉晚,好像太小家子了些。
「這位……就是新嫂嫂么?」
細長的手指攥著宴昭的衣袖,嗔怪,「昭哥哥,怎麼不給綰綰介紹一下?」
寧玉晚眼神灼熱,容綰的那雙手好像有點多餘。
宴昭不動聲色地抽出袖子,「玉晚是我的娘子,原打算讓你明天來拜見她。」
言下之意,本不該今日給她介紹。
「倒是你,病了為何不去找府醫?」
容綰緩緩收回手,隱了落寞,「對不起,昭哥哥。你今日成婚,綰綰只是希望乾娘也能看到就好了,情難自禁便引了舊疾,本不想打擾到你,沒想到蓮心這丫頭護主,還是去找你了。」
她又看向寧玉晚,「新嫂嫂別生蓮心的氣好不好?她也是為了我。」
若是寧玉晚不答應,難免落了嫉妒小氣的名聲。
可若是答應了,以後這種「護主」的事情不會少。
扶著鬢間東珠流蘇釵,寧玉晚笑意微冷,「這要是在永寧候府,違背主子意願行事的下人都被打發賣出去了。」
小丫鬟蓮心驚恐跪地,「夫人饒命。」
從權貴人家賣出去的下人一般都去了哪兒?
還不是勾欄瓦肆那些地方,日後哪還有活路。
雖然自家姑娘得世子看重,世子偶爾也會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不與她們計較。
但如今世子府,有了新夫人。
加上在禮堂世子護妻那一幕,她哪兒敢與寧玉晚作對。
「世子府的下人平日是沒規矩了一些。」宴昭點頭,「阿四,明日去永寧候府取取經,教教他們新規矩。」
「是!」
寧玉晚勾唇,宴昭的態度她很喜歡。
「我這人小氣,我的東西,我的人,別人都不能碰!」
手指緩緩地撫上宴昭的袖子,手帕擦拭著容綰剛剛摸過的地方,又慢慢撫平,手指順其自然地與宴昭十指相扣。
全程沒有給容綰一個眼神,卻讓容綰無所適從。
容綰斂著眉眼,捂著胸口謹慎示弱,「嫂嫂誤會了,我只是昭哥哥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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