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象無聲露畫面
13.29
宴昭去的方向確實離偏院不遠，但他最終的目的，卻是偏院不遠處的假山。
隱身進入后，內里卻藏著乾坤，隱著一條地道。
漫長地道的出口便是從前的鎮國將軍府的後門。
也是宴昭從前的家。
門上依舊貼著朝廷封條，興許是時間太久，封條早已破爛。
縱身一躍，宴昭便輕車熟路地進入了將軍府。
五年未經打掃，將軍府內雜草叢生，四處還覆著蜘蛛殘絲。
「父親，我回來了。」
宴昭閉眼，似乎還記得從前爹娘種花，家僕打掃，他和妹妹繞柱嬉笑的場景。
那些回憶成為了他午夜時刻最貪戀的美夢。
五年前，他還是鎮國將軍的長子。
還有個比他小五歲的妹妹，宴熙，乖巧可人。
一家三口，和美溫馨。
原本以為這種和睦會是一輩子，可一切都在五年前變了。
屆時，父親宴霖剛打了勝仗歸來，正巧撞上了中秋。
楚帝為了犒賞三軍，在宮中擺宴三日，文武百官皆可攜帶家眷。
偏宴熙發了高熱，留在家中，父親只攜著娘親和他前去。
也正是這一日，君從此枉為君。
人人都道楚帝與楚后相敬如賓，實為佳談。
宴昭從前也是這麼想的，因為楚后與娘親的關係，他進宮時總能得到楚帝的厚愛，甚至被允許直喚「姑父」，免了君臣禮。
他那日也是，想偷偷去楚帝的寢宮給他一個驚喜，卻不想聽到了一個大「驚嚇」。
楚帝正與楚后密謀著得到他的娘親。
原來，楚帝最喜美貌臣婦，楚後為了保住地位，更是從中牽線。
他最惦念地是與楚后貌似的妹妹，也就是宴昭的娘親溫穗。
因為她清高冷艷，眼中只有宴昭的父親。
楚帝抓耳撓心，他希望看到她眼中的身影變成自己。
楚后哄了溫穗與楚帝私下見面，但溫穗卻婉言拒絕了。
隨後，便與宴昭的父親離開宮中。
彼時宴霖手握兵權，又因常年勝仗，最得人心，
楚帝擔心宴霖會藉此事造反，於是設法逼宴霖再次出兵攻打大漠遊民，又暗中斷了軍需糧草供給。
宴霖至死都不清楚是他一心守衛的君王設了局。
而因為他這場失敗，楚帝假意失望，收回了鎮國將軍府。
而溫穗因為此事難言啟齒，從頭至尾只藏在了心底，根本沒告訴宴霖。
得知宴霖死訊，溫穗震驚慟哭，她甚至進宮求見楚帝。
可卻因為再無人守護她的身後，她被楚帝強行玷污了。
再回家中時，她渾渾噩噩，大病一場后，宛若瘋婦。
時而清醒，時而失魂。
清醒時會摟著宴昭痛哭，失魂時則畏懼男子，甚至是親子宴昭。
宴熙那年才九歲，每日也哭鬧不停。
十四歲的宴昭扛起了家中一切，他心底無數次詛咒楚帝，想要殺死他。
可楚帝得到溫穗后，食不知味，居然還妄想再得逞。
但宴昭多番拒絕他對溫穗的傳召，楚帝居然厚顏無恥地親臨。
發現溫穗瘋癲后，楚帝大失所望。
目光遊離時卻瞧見了宴熙，九歲的小姑娘隱約有了其母的美貌，再過數年，怕是難分上下。
楚帝暗藏的心思又一次被宴昭發覺，於是他狠心帶著宴熙上街，將她弄丟。
「熙兒，對不起。」
宴昭閉眼，似乎有苦淚順著流下。
「哥哥？」
耳邊似乎還有妹妹的聲音，他睜開眼，卻發現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麼在此？」
女子從陰暗處走出來，一席白衣素雅清淡，又宛若孤傲霜梅，心曠神怡。
月光落在她臉上，將她的眉眼照得更清晰。
竟是寧玉晚在宮中見過的裴雲露！
她輕笑著眨眼，「宮中一別，熙兒想著還未祝哥哥新婚大喜。」
「所以你來這裡等我？」宴昭替她攏好身上的披風，「不怕我不來？」
「哥哥本也不該來，陪著新嫂子不好嗎？」
裴雲露仰著臉，白嫩的手指擦拭著宴昭臉，「都娶妻了，怎麼還哭得像孩子，不嫌丟人！」
宴昭將她摟在懷裡，「真好，你還在我身邊。」
五年前，他想狠心弄丟妹妹，卻捨不得小丫頭悲傷哭泣。
他雖然藏在暗中，卻打退了不少意圖不軌的男子。
那一刻，他便清楚，如果自己不強大，宴熙去哪裡，都會被欺負。
他求了恩師裴老，求他收留妹妹。
更是去學了易容術，為妹妹造了一張假臉，讓她日日戴著。
抬手碰觸裴雲露的臉，他心疼地問，「疼不疼？」
裴雲露撫著臉搖頭，「習慣了。」
不敢讓楚帝再見到她的臉，所以宴昭和裴老都言辭警告她不許摘下假面。
幼時或許還哭鬧不肯戴，但如今的她好似習慣了，自嘲道，「這張臉還挺好看的。」
「熙兒最好看！」
裴雲露推開他，一臉驚訝，「哥哥，你該說嫂子最好看！」
宴昭點著她的鼻子：「都好看！」
「笨哥哥，這種話別被嫂子聽到！」
他握緊了拳頭，楚帝今日特意的賞賜，與當年為了讓娘親進宮前的賞賜一樣。
他知道，楚帝暗裡藏著的嫌噁心思。
可他不再是五年前懦弱的自己，他會守護好晚晚和熙兒。
若君不仁，則臣不忠。
此刻，世子府。
寧玉晚坐在屋內，若有所思。
她面前是一幕水象，正傳播著宴昭發生的一切。
因為她的靈力不足，所以水象只能傳播畫面，卻沒辦法聽到宴昭的聲音。
所以她只能看到宴昭與裴雲露私下獨處。
看著宴昭摟著裴雲露，又撫摸她的臉，寧玉晚瞪眼握拳，人間的男子為何跟八爪魚一樣？
那麼多條腿！
再瞧裴雲露突然推開宴昭，神情驚愕。
寧玉晚腦中似乎套好了她的話，無非是因為嫌惡宴昭成親，氣憤吃醋的小姑娘不樂意了。
兩人黏黏糊糊地再擁抱、擦淚，與她看過的話本子一模一樣。
原來，她破壞了一對「有情人」。
「騙子！還說不是相好！」
靜謐空曠的新房，還燃著喜燭，貼著雙喜。
寧玉晚的心慢慢地冷了下去，她揉著胸口，那裡像是有針刺著，好悶又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說:
這章雖然贅述很多，但還是寫了很久，多花費了一些時間。
順便為我家雲露正名：真就是個貼心小天使！
今日還有兩章，我會努力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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