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布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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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布膳

  許清蓮身子嬌弱,挨了這幾巴掌已經在微微喘氣。

  她抿了抿嘴,惡狠狠的瞪像奶娘。

  「看來二小姐是記住了。」奶娘知道分寸,沒有理會她的要吃人的眼神,正準備放開的時候,一直看戲般瞧著的許清月開了口。

  「其三,奶娘在府中是有職的,更何況,嫡小姐的奶娘,比你都有餘,豈能和你一個貼身婢女做比?」

  許清月說話的語氣不重不輕,可又彷彿在所有人頭上都壓了一坨石塊。

  院子上空像是被厚重的雲罩住,整個院子雅雀無聲。

  只見這唯一從容的許清月輕輕的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纖纖玉指彈去落在肩膀上的灰塵,隨後眼皮略略一抬,「加上這一點,奶娘,重打。」

  語音落下,不僅院子里的下人和許青蓮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奶娘也感到吃驚。

  以前對許清蓮那般縱容的許清月從來沒這麼狠過。

  奶娘錯愕了一瞬,立即道:「是。」

  看奶娘左右開打,許清月卻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而是示意下人給自己端了個椅子,就在門口坐了下去。

  她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指甲,聽不到響了,又徐徐開口:「妹妹不說話,想必還不知錯,重打。」

  而許清蓮早已被嚇得身子發軟,正要開口認錯,迎面而來的巴掌把話又扇了回去。

  這樣來回三四下后,許清蓮已經站不住,趁著奶娘還沒開打,狼狽的哭著往下跪,嚎啕著:「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姐姐饒了我,姐姐饒了我吧」

  「呵。」許清蓮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笑,「好啊,既然知錯了,那就好生回去休養吧。」

  說完,她又讓身邊的婢子把妝奩前的花油取來。

  這花油製作不易,其中所用的琴山雪紅花十分珍貴,便是上月藩國來貢,才向皇后獻上兩盒,其中一盒,皇后當場就賞給了許清月。

  「奶娘,手累了吧。」許清月淺淺的笑著,拉過奶娘的手,往她手上抹花油。

  奶娘神色一驚,連忙往後縮手,神色大駭的說:「小姐,這不行,這不行的。」

  但許清月牢牢的抓著她,而她也不敢太用力,唯恐再傷著許清月。

  「沒事,皇后姑姑的東西向來都很好,你手打酸了,定然有用的。」許清月說著,徑直將花油抹在了奶娘的手上輕輕的替她揉搓。

  院子里被桃枝扶起來的許清蓮嘴角已經裂開,溢出淡淡的血絲。

  她一回頭看見許清月竟用御賜的花油給奶娘揉手,眼裡的憤恨的光似乎都能聚成刀子。

  那可是她求著許清月給她用了一個月的花油,許清月不僅沒給她,還拿去給...給這個低賤的臭婆子揉手!

  就算心中窩著天大的火氣,剛被打完的許清蓮也不敢再造次,她暗裡狠狠的瞪了眼許清月,忍著怒氣走了。

  殊不知,其實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許清月眼裡。

  「好了...大小姐,她已經走了,這麼金貴的東西,就別浪費在老奴身上了。」看著許清月不停的給她揉手,奶娘也有些局促。

  許清月抬眸嗔怪般的看了奶娘一眼委屈道:「縱然氣氣她是真,我可我想給奶娘用也是真。」

  說著,許清月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眼中似盯著空中某一處出神,低聲喃喃,「就算鳳袍加身,榮華萬千,可身邊的人都不在了,這些東西,又有什麼用,更叫人平添傷心罷了。」

  奶娘聽得斷斷續續的,也不知她究竟說了個什麼。

  只是不明白,從前那個一年到頭都是明亮而滿懷期待的小姐,怎麼忽然感春傷秋了起來。

  「老身記得有一年冬日,相爺請了一堆文人墨客來府上做客吟詩,那些渾身書墨氣的人,只會說『秋日悲涼,冬日寂寥』」奶娘慈祥的看著她,聲音低低的像安慰,「只有小姐跳出來,大聲說『卻言冬日勝春朝,瑞雪鋪得春枝兆。』」

  許清月聞言扯了回了神,抬眸看向她露出一個微笑,「是啊,我言冬日勝春朝,冬天多好啊,一冬過去百花開,它是新生的前兆。」

  她說完收回了目光,攏著衣領站起身呵出口熱氣。

  許清月望著院子里融化的冬雪,卻感到眼眶熱熱的。

  可是這個冬天為何如此寒冷,冷得刺骨。

  許清月轉身往回走,剛走進屋子兩步,便想起了什麼,回頭問:「奶娘,今是幾日?」

  「是十四。」奶娘從善如流的回道。

  「哦,十四。」許清月點了點頭,吩咐道:「那明日照舊吧。」

  這是許清月從小的習慣。

  每月十五,她都會去街上或布施藥膳或布施稀粥。

  一開始本是丞相要求她這樣做,後來聽兄長說,是她才出生的時候,宮裡來了個巡遊的道士。

  道士說她命里有劫,需得每月十五行善事,直至及笄才能化解。

  不過這個習慣她養成了,就算做了皇后,每年也會讓羽弦他們帶著人去街上布膳。

  只是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從樹上摔下來昏睡了整整三日,睜眼已然是十六了。

  「可小姐的身子...」奶娘微蹙眉,擔憂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奶娘放心,我沒事,現在春初易著寒氣,明日就備些驅寒的薑湯和湯藥吧。」許清月邊說著,邊準備歇下。

  奶娘見狀應了聲『誒』,也退下了。

  夜裡許清月睡得並不好。

  她一閉上眼,眼前都是羽弦的頭滾到她面前的場景。

  驚醒后渾身都是汗涔涔的,到了雞鳴時分,無論如何也睡不下了。

  許清月靠就坐在床上,身子半隱在黑暗裡。

  當初,在她的及笄宴上,她以一手驚冠京城的琴技,被捧上了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

  也心滿意足的用這個名聲,主動請下了和陸行舟的婚事。

  她以為等待她的是夫妻相愛,琴瑟和鳴的一生,卻不想,卻不想...

  許清月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天色晨曦漸漸破魚白,外面準備葯膳的人已經忙碌起來。

  許清月打扮收拾好出來時,所有的葯膳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眾人見許清月出來嚇了一跳,奶娘急忙走上來問:「小姐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身子不爽?要是這樣,今兒個我們去就行。」

  「奶娘,我沒事,我就是...想早些出門。」許清月輕輕拍了拍奶娘的手,隨後照理檢查了湯藥,開口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現在?」奶娘一愕,「不同相爺用膳了?」

  許清月搖搖頭,「這個時候除夕剛過,正是朝中最忙時,父親估計又是不用早膳就去上朝,讓人給他放到馬車上就好,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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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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