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火海
51.24
漫天的火光勾起了許清月死前的回憶。
她挪動著身子想要下床,卻因吸入了太多煙霧,身體僵麻,一下摔下了床。
腰腹狠狠的在床上磕了一下而傳來一陣疼痛。
許清月忍著疼,一點點的往前爬。
她絕不要喪生火海。
火勢愈發的大,燒斷的橫樑砸下來險些砸到許清月,許清月護住頭,手背卻被砸下來橫樑燒出一片焦黑。
許清月忍著疼痛,抬起眼。
她絕不要...死在這裡。
外面許多人拿著水桶撲火,面對這樣大的火勢,不過是杯水車薪。
「你們放開我,讓我進去,小姐!」
羽弦被的許清蓮的人壓住,絲毫動彈不得,只能沖著火光里喊。
許清蓮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嘴上惋惜的說著:「這麼大火,我不讓你進去可是為你好。」
眼裡卻笑著。
「你們幹什麼?」匆匆趕回來的宮弦看到羽弦被壓住,衝上去就要動手。
就在剛剛——有人用暗號將她召走了。
宮弦衝上去,羽弦就從她大吼:「小姐還在裡面,快去救小姐啊!」
宮弦一怔立馬轉身,步子還未踏出去,就看見一個人影已經沖了進去。
「殿下!」跟過來的楚天和雲門完全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尉遲炎迎著火光沖了進去。
炙熱的熱浪熏得他有些睜不開眼,但他還是很快就看見了倒在地上起不來許清月。
尉遲炎迎著火光衝過去,一把將許清月抱起來。
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許清月看見他的臉以為還是在夢中,她伸出手撫上尉遲炎的臉,眼裡盛滿了盈盈淚光,低聲喃喃,「你還在,太好了...」
「別說話,會吸進去煙霧。」溫柔的觸碰讓尉遲炎心尖一顫,他抱著許清月正要出去,頂上的房梁轟然倒塌。
「小心!」許清月看見倒下來的火柱驚呼一聲,下一秒,她眼前一黑,被護了個嚴嚴實實。
房梁倒塌的那瞬間她聽到一聲悶哼。
許清月心裡一緊,陡然短暫的清晰過來。
溫熱的鼻息鋪到她臉上,許清月一抬頭,看見尉遲炎痛苦的臉色,頓時慌張起來,「尉遲炎,你沒事吧?尉遲炎?小殿下?」
「你別...吸進更多煙霧了。」尉遲炎忍著疼,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來這幾個字。
斷梁從他身上落下,尉遲炎用力撐著站起來,將許清月護在懷裡,一手護著她的頭,沖了出去。
就在他們衝出去的一瞬,身後的房屋轟然倒塌。
「小姐!」
看見許清月出來,壓著羽弦的人也不敢用力,羽弦頓時掙脫鉗制沖了上去。
尉遲炎將許清月放下,身子有些支撐不住的半跪在地上。
「殿下!」楚天和雲門也趕緊扶住尉遲炎,只見他背上的衣物都快被燒穿,橫樑砸在他身上,留下漆黑的印記。
許清月連連吸了幾口氣頭腦才清醒些,她跪坐在地上,一手撐著身子,一手伸出碰到尉遲炎的臉,頓時紅了眼眶,罵聲裡帶著幾分哽咽,「你是傻了嗎。」
尉遲炎有些難受的喘著氣,卻仍對她笑著,「不傻可就出不來了。」
他說著借著楚天的攙扶站起身來,挪動著步子要走,但還沒邁出兩步,整個人轟然倒下。
「殿下!」
「尉遲炎!快去找大夫!」
站在後面的許清蓮神色恨恨的看著許清月,冷冷在心裡哼了一聲。
沒燒死她真是可惜了。
她盯了一眼許清月,轉身走了。
雖然出來了但許清月心口仍舊堵得難受站不起身來,她都這樣,何況剛剛還硬生抗住斷梁的尉遲炎?
許清月坐了好一會兒,又喝了水,才緩過來。
「小姐。」羽弦攙扶著她,關切的問:「去歇息吧,我守著小姐。」
「不。」許清月也顧不得現在多狼狽,她擦了擦嘴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小殿下。」
剛走到尉遲炎的房門前,忽然聽見了裡面有摔杯子的聲音,隨後一個姑娘被楚天推了出來。
姑娘一張臉通紅,又委屈又羞愧。
「這是怎麼了?」許清月走過去將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
「哦,許姑娘,您來得正好。」楚天說著昵了那姑娘一眼,有些生氣的說:「敢問許姑娘會上藥嗎?我們幾個大男人的都做不好。」
「不是有大夫嗎?」許清月說著往裡看了眼,而那姑娘好似很羞愧,紅著一張臉轉頭就跑了。
幾次詢問下,楚天才告訴她。
掉下的斷梁正砸到尉遲炎的肩膀上,面上的皮被灼傷,留下很大一片灼痕,需要先清理掉被燙壞的皮肉再上藥。
但上藥的醫女不安分,趁著這個時候上下其手,以上藥為名,欲行勾引之事,被尉遲炎忍無可忍的趕了出來。
眼下這些許清月都不關心,她蹙起眉問:「傷得重嗎?」
楚天沒回答她,但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不容樂觀。
「那...長公主呢?」
「長公主殿下受驚易病,殿下吩咐不能讓她看。」
這話說出來許清月心裡大概就有了底了,她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床前遮著床幔,沒用完的藥膏就放在柜子上。
許清月緩步走過去拿起藥膏,將床幔撩起來才看清。
尉遲炎趴在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退去,露出緊緻的線條和瘦而有力的腰肢。
他頭枕在錦枕上,雙眼緊閉,眉頭因痛苦微微蹙起,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精緻流暢的面部線條,反而為本就俊逸的臉平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一瞬間,許清月似乎有些理解剛剛的醫女了。
如果沒有背上那可怖的傷痕的話。
因面上灼傷被清理掉,裡面露出的新肉還帶帶著血絲,受傷的地方橫貫了背部。
許清月走到床邊坐下,她剛一坐下,手腕就被人牢牢攥住,力氣大得似乎能將她的手腕捏碎。
只是在尉遲炎睜眼看見許清月的一瞬間,眼裡的戾氣瞬時消散開去,轉為驚訝和一絲緊張,「怎麼是你。」
他說著下意識的要起身,拿衣服想要遮住背後的傷痕。
許清月的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面不改色的說:「躺好。」
兩人僵持了一小會兒,最後還是尉遲炎先鬆手,嘆了口氣乖乖躺好。
許清月伴著手上的藥膏,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起來做什麼?」
尉遲炎雙手抱著枕頭,耳後有些發燙,咬牙掙扎了好一片刻后才說:「背上..應該有些嚇人。」
拌藥膏的玉手微微一頓,許清月沉默了片刻后,若無其事般的將藥膏輕輕抹在他的傷口上。
在後位上的那幾年,許清月學得最深刻的便是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心裡有滔天的情感也要深深忍住。
「疼嗎?」她問。
許清月本以為以尉遲炎的性子來說,一定會說不疼。
沒想到尉遲炎抿唇忍了一會兒后,小聲的說了個,「疼」
這個回答是許清月沒想到的,她愣了一下,看著尉遲炎紅透的耳垂又輕笑一聲,「上藥總是疼的,那我給你吹吹。」
清涼的氣息噴洒到皮膚表面引起,彷彿渾身的上下每一處都傳來酥麻感,上藥時冰涼的手指又會時不時碰到炙熱的皮膚。
一點,一點。
彷彿能將人心的酥麻了。
原本已經降下去的體溫此刻卻又燥熱起來,尉遲炎喉結細微的滾動了一下,索性將發燙的臉埋下在枕頭裡,手在許清月看不見的地方將床單抓變了形。
上完葯后,許清月細細的給他纏好繃帶,她將繃帶繞在他胸前打了個結,扶著尉遲炎的坐起來后,走到水盆邊洗手。
「這火起得突然,怕是有人蓄意為之。」許清月說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邊擦著手,邊從銅鏡里看著尉遲炎的身影,「今夜,多虧有小殿下在。小殿下為我做的事,我無以為報。」
許清月說著轉身看向尉遲炎,「但唯有一點,清月當儘力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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