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壞了一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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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壞了一鍋湯

  許清月停下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們今日本就是秘密出訪,也沒有用丞相府的馬車,並不算顯眼。

  但頭一回碰上這樣毛遂自要當馬夫的人。

  若說是旁人想要插入相府的眼線,這點伎倆未免也太拙劣了。

  她倒要看看是誰的小花招。

  許清月走上馬車,拿過韁繩直接扔到了男子手上,「好啊,你從這裡一路平穩的駛到相府門口,這差事就讓你做了。」

  男子的驚詫一番,「原來是相府的小姐,」他說著笑起來,接住韁繩眉眼彎彎如一汪春水,「好,一言為定。」

  她說著坐進去馬車裡去,隨後許明耀也跟了進來,「這人半路冒出來奇怪得很,真要帶回去?」

  「先帶回去看著吧,看看什麼來路。」許清月低聲道,「叫人把他盯緊些。」

  如果他是有備而來,知道今日他們去見了十四皇子,那他也留不得了。

  回到相府約莫花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人當真駕得十分平穩,一點顛簸也沒有,偶有輕微的晃動也無傷大雅,反倒還容易勾起人的睡意。

  妙語連珠在側門等著接許清月下來,妙語看見車前的男子,不由多瞄了兩眼,面露嬌羞的小聲問:「小姐,這是哪家公子啊?」

  許清月笑笑,回身看向他誇讚,「架得不錯。」

  「那小姐可要兌現諾言。」

  男子手握韁繩,身子悠悠的靠在馬車門上。

  「叫什麼名字?」

  「在下姓余,」他停了一下笑道:「余之安。」

  許清月轉過身,對妙語吩咐道:「那就帶著位...余大哥,去入冊吧。」

  天氣已經逐漸轉熱,但相府里多綠植,也還涼爽。

  許清月坐在湖邊悠閑的扇著扇子,不時往下投餵魚糧。

  「許清月,你這兩日怎麼都不出去玩啊,上次讓你去看打馬球也不去。」成瑞玉趴在桌子上,手裡捏著一個橘子在桌上滾過來滾過去。

  離上回從十四皇子府出來,已經有兩日了,許清月讓人把許清蓮的舊屋拆了,東西嫌晦氣也一併燒了。

  「沒心情。」許清月說著將手裡的魚食碾碎,灑入湖中。

  湖面粼粼波光映照在旁邊的蔥鬱的樹上,落入樹中的陽光和湖面的水光交相輝映在月白的圓領長袍上,倚靠在茂密樹榦中的余之安手上綁著仙鶴護腕,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提著酒壺,正仰頭喝酒,日光勾勒出他收緊的清晰下頜。

  「唉,我說你就別悶著了。」成瑞玉直起身,「不就是北州嘛,大不了我帶你過去。」

  正喝酒的人手一頓,眼眸微動,酒液滴落在葉子上,又悄悄滴入湖中。

  許清月又灑了把魚食,「不是因為這個。」

  倚在樹上的人垂下眸子看了她們一眼,將酒壺放在樹枝上,雙手枕在腦後閉眼小寐。

  看見湖裡爭搶魚食的魚逐漸散去,擦了擦手。

  「如果姑姑的錦仕令下來了,你打算怎麼辦?」許清月忽的問。

  「那還用說嗎?」成瑞玉拍拍胸脯,「進軍營,揍你哥。」

  許清月:「?」

  成瑞玉撓頭嘿嘿一笑,「那不是許小將軍厲害,能把他走了,十二軍營的管事權就歸我啦。」

  「唉,」許清月嘆氣惱火的揉著額頭。

  雖然武將軍功重要,但也不是來得那麼簡單的,她嘆氣道:「兩個二愣子可怎麼辦?」

  「誰,你說誰二愣子?」成瑞玉那橘子打她,許清月側身躲過接住橘子,笑道:「好了,說正事,最近薛家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成瑞玉聳聳肩,「薛少安跑了,陛下要他們三天之內交出人來,否則,這可是有辱皇家顏面的大事,就算薛禮沒了,太尉還能收一個薛無禮薛不禮,只有一個薛禮,是保不住薛家的。」

  「這我到覺得不盡然,」許清月笑笑,「薛禮只有一個,是無可替代的。」

  「話是這麼說。」成瑞玉趴在桌子上,小聲嘟囔,「可薛少安到底跑哪裡去了呢?」

  「薛少安是在送回薛府之後不見的,這我就不知道了。」許清月垂眸倒著茶,傾斜的日光落在她臉上,襯得她像一尊柔軟又善良神像。

  她鴉睫微微顫著,眼尾餘光輕輕一瞥從石林后離去的人影,唇角輕輕勾起。

  斜方石徑里,一抹石青色的影子在蔥鬱林景中穿梭。

  迎面走來的許明耀見著他一愣,問道:「薛兄沒找到?」

  薛禮垂著眼睛,本就白皙的臉龐因為這幾日奔波更是少了血色,身子比先前還要瘦弱下去一點。

  「許公子,這件事情,薛某想過了,我們薛家已經在浪尖之上,隨時可能化為霽沫,許小姐對少安已經仁至義盡,我們實在不該再多牽扯相府。」薛禮說著行了個禮繞過許明耀從前門走了。

  後院內,送走了成瑞玉已經快至黃昏,許清月沒去正廳用膳,只讓妙語連珠在小廚房裡做了端來。

  「小姐,你說好好的,薛小公子怎麼就跑了呢?」妙語一邊布菜一邊不解的問。

  許清月沒有抬頭,眼皮低低的垂著,似笑非笑的開口:「誰知道呢。」

  天色暗下來的很快,下人在石燈里挨個兒點起了燭火,

  府上來往的護衛正從假山前過,忽的一個黑影竄出來一掌放到了巡衛。

  這才從後面又出來一人,二人將巡衛拖到假山後,一路往著西邊兒的院子里去。

  西面兒的屋子平日里不太照得見日光,整個陰沉沉的濕氣又重,並不適合主住人,因而就被改成了堆放雜物一類的地兒。

  月色下,原先的兩個人影成了三人,他們來到一處荒敗的院子里。

  院里的植物多都已經枯死,毫無生機的倒成一團。

  有人用打火石將手裡的燈籠點亮,在燭光的照應下,來人的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正是許清月,左右隨著她的是宮弦羽弦。

  許清月踢開面上的雜草,宮弦羽弦合力將地窖的門掀了起來。

  裡面原是一個糧倉,久了不用自然而然的就廢棄了,但用來藏人還是很合適。

  許清月提著燈籠走下去,裡面有光,四周點著燭火。

  角落裡坐著一個人,不過不是心甘情願的待在那裡,而是被鐵鏈綁著掙脫不開。

  「薛小公子。」許清月提著燈走進,將吃乾淨的碗往旁邊踢一踢,垂眸低低笑著,「吃得還慣嗎?」

  靠坐在牆腳的薛少安抬起頭,僅僅關了兩天,他似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他無力的看著許清月,聲音沙啞,「許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當然是在救你們薛家。」許清月勾著唇角,漫不經心的問:「薛小公子既然都已經答應了我,要和薛家斷絕關係,怎麼還跑回去了呢?」

  「不可能。」薛少安手撐著牆壁想要站起來,但奈何這幾日給他送的吃的都不多,沒什麼氣力,試了兩次后終於放棄,無力的垂下手,「蓮兒說得對,離了薛家,我什麼都不是。」

  「薛小公子能明白這點,也還算是朽木可雕。」許清月神色平和的說著,「不過現在放你回去,可是一大禍患。」

  「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你回到了薛家,你爹娘會把你交出去嗎?」

  薛少安是薛家的嫡子,又是老來得子,所以寶貝得不行。

  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不大,偏偏要把薛少安寵成一尊大佛,反倒看偏房出來薛禮,十年寒窗出來撐起整個薛家的門面,和薛少安比起來能把他從京城甩到北州去。

  眼下薛禮找薛少安,怕也是被家裡人逼不得已。

  說到底,把薛少安的交回去壞了一鍋湯,還不如自己在陰暗的角落裡腐敗。

  這個道理現在薛少安也懂,他頹然的靠在牆上,雙手捂面,「可,可我也不想死。」

  「你可以不死,但是...」許清月話沒說話,忽然聽見外面有動靜。

  宮弦反應最快,她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短暫的打鬥聲過後,宮弦壓著穿月白長袍的人到了許清月面前。

  「你?大半夜的在外面晃悠做什麼?」許清月目光掃過被壓在地上余之安微微蹙起眉頭。

  余之安抬起頭,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他老實的舉起手,「我睡不著,看見這邊有光還以為有賊人呢。」

  看著他無辜的笑臉,許清月鬆開眉頭面無波瀾的轉過身,風輕雲淡的說:「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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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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