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絕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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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絕命書

  「誒誒誒別別別。」余之安連忙叫喊著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連聲道:「這,既然撞上了,我也是有用處的,幫小姐挖挖坑埋埋屍體都可以。」

  「哦,」許清月又轉過身看著他一挑眉,「你就這點用處,那還是殺了吧。」

  宮弦應聲拔刀,余之安馬上又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其實我還會些功夫,肯定能幫上忙。」

  「會點功夫?」許清月彎下腰去看著他的眼睛開口:「你連宮弦都打不過,我留你做什麼?」

  余之安顯然被噎了一下,他抿抿嘴,勉強的開口說:「兩個...總比一個強吧。」

  「這說得倒也有理。」許清月笑了笑直起身子,抬手取下宮弦腰間的匕首,抽刀間寒光乍現,「護衛嘛,只要身手好就是了,為了你不出去亂說,我把你舌頭割了,頭留著,怎麼樣?」

  這般惡毒的事從盈盈笑著的許清月嘴裡說出來,讓余之安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許清月倒是一副優哉游哉的表情,伸手就捏住了他的下頜,強迫他把嘴張開。

  裝,裝得了一時,有本事裝一世。

  冰涼的刀刃送入口中,她看見余之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手上的動作一頓,抽出匕首用刀面在他臉上敲一敲,「今天心情好,不想髒了手,你運氣不錯。」

  許清月說著將刀遞還回去,轉身看向薛少安。

  在角落的薛少安剛剛被許清月擋住了視線,只聽見他們說話,還以為真的割了,嚇得面色如土,雙腳打著顫說:「我,我也什麼不會說的。」

  許清月白了他一眼。

  就算他想說,也要有機會說才是。

  「你現在,寫一封信。」許清月說著,羽弦就將紙筆拿到了薛少安的面前。

  薛少安趕忙拿起紙筆,顫巍巍的問:「大小姐要我寫什麼?」

  「絕命書。」許清月淡淡吐出三個字。

  薛少安一聽,剛拿起來的筆又落到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問:「什、什麼?」

  還想著早些回去睡覺的許清月可就沒有那麼好的兩個字,低聲斥道:「快寫!」

  這,這寫了他不會就真的絕命了吧,薛少安咽了下口水,看了眼配合捂著嘴的余之安,心中一咯噔。

  不寫可能會比絕命更慘。

  這以前的觀世音菩薩怎麼就成了閻羅王了。

  薛少安心裡有委屈沒處發,顫巍巍的拿起筆伏在地上寫起來。

  拿到薛少安的絕命書出來,外面已經是明月高懸,萬籟俱靜的時候。

  許清月拿出先前薛少安交給她的,和薛家斷絕關係的文卷,還有薛少安的絕命書,隨意從頭上取下來一根紅綢將這兩分文書卷號綁起來交給宮弦,「你把這個送給薛禮,他自然明白。」

  待宮弦走後,許清月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手提著燈籠回頭看向余之安,笑問:「你還找得到回去的路嗎?若是在府上亂晃,小心被射成篩子。」

  「勞許小姐寄掛了,」余之安笑著行了個禮,「我記得。」

  第二日就是皇帝勒令薛家交出薛少安的日子。

  事情往大了說,旁的人也只知道是薛家以下犯上,往小了說,就是皇家秘事,上不太了檯面,所以皇帝並未選擇在朝上審問,而是下朝後讓薛禮去了議事殿。

  不與前朝國政掛鉤,又『得益於』許清蓮的面子,審問時許清月也能去旁聽一會兒。

  儀事殿的人不多,但各個都是熟面孔。

  許清月瞟了一眼冷著一張臉的陸行舟,心裡高興得很,不動聲色抿了一口茶。

  她放下茶杯,故意問:「三殿下,怎麼不帶三皇妃來?說到底,幾年的姐妹情誼到底還念著,想見一見的。」

  果然,一提到許清蓮,陸行舟的臉色就更沉了,他冷聲道:「她病了,不宜面聖。」

  「哦,」許清月笑著點點頭,「那三殿下可要好生照顧著,她身子最弱了。」

  陸行舟不言,但握著木珠的手上青筋顯露,手上把玩的兩顆木珠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皇帝也來了。

  這一個多月未見,許清月竟發現這位天子兩鬢已經有了白髮,看著疲憊了很多。

  他揉著額頭,開口問:「薛禮呢。」

  「宣薛禮——」

  薛禮穿著一身青白色的直裾,提步走進了大殿。

  他雖瘦了許多,如今又正處風口浪尖,行走起來卻並不畏縮。

  還是和許清月曾見到他時一樣,是一顆挺拔的松柏。

  「拜見陛下。」

  皇帝揉著頭看了他一眼問:「薛少安找到了嗎?」

  「回陛下,臣無能,未能尋回,還請陛下責罰。」

  「你啊,」皇帝按著額穴,露出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世上怎麼還有你薛禮不明白的道理,就為了一個薛少安?」

  「陛下,」薛禮剛開口,皇帝就揮手打斷了他,板著臉說:「要是你再給我什麼兄弟情誼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朕成全你們就是。」

  「陛下,」薛禮上前一步,遞上了兩份文卷,「雖未尋到家弟,但卻發現了丟在薛府門口的家弟親手所寫的絕命書。」

  「薛禮!」

  聽到絕命書三個字陸行舟就按不住了,他蹙眉呵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憑一紙絕命書就能幫薛少安逃脫嗎?你們薛家這是包庇!」

  「三殿下。」薛禮看向他,「三殿下三番五次派人到下官府上搜過,可找到過什麼?」

  陸行舟沉著臉,「誰知是不是你們薛家把他藏起來了。」

  「哦,」薛禮淡淡笑道:「竟還有三皇子找不到地方,薛某也想知道是何處。」

  陸行舟想用薛少安扳倒薛家的,他當然比薛禮更想找到薛少安。

  可他搜遍京城,也沒有理由和膽量搜到相府頭上。

  「薛禮!」陸行舟生氣的站起來,指著薛禮道:「我知道你能言善辯,可僅憑一張絕命書能證明什麼?!」

  「還不止一張絕命書。」皇帝開了口,抬眼看了薛禮一眼,表情鬆緩下來,「這份和薛家脫離關係的文卷,也是他自己寫的?」

  「確實如此。」薛禮頷首道。

  「那你怎麼今天才拿出來?」皇帝坐直了身子將這兩分文卷擲到了桌上。

  薛禮的眉宇微微蹙起,眼裡一片複雜神色。

  他本意並不想把相府扯進來,可昨日這些東西出現在他桌案上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許清月的態度。

  明白是一回事,說不說得出口是另外一回事。

  許清月早猜到薛禮不一定說得出口,索性自己上前道:「陛下,這事其實怪臣女。」

  「你怎麼了?」皇帝看向她。

  「這事要說來也是家門不幸,先前薛少安想帶著許清蓮私奔,被我同薛大公子駁了,臣女但當著薛少安的面說了兩句重話,他便將這文卷交給了我,原先臣女只當他們小打小鬧,沒放在心上,竟到了昨兒個,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份文卷,臣女想,既然蓋了家章,那也是算數的。」

  「嗯。」皇帝點點頭,「朕知道,你一直以來都聰穎。」他說著將這兩份文卷遞給旁邊的公公,「蘇公公,比一比,看是不是一個人所寫的。」

  「父皇!」陸行舟臉上的怒意幾乎都要蓋不住,他上前一步道:「此事怎能憑此草草斷結?」

  皇帝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眼下薛少安和薛家脫離了關係,又留下絕命書,你還要怎樣斷?萬一他已經死了,你還要朕去陰曹地府給他拉回嗎?」

  「陛下且莫如此說。」聽皇帝這麼說殿上的人紛紛跪下行禮,陸行舟臉色難看,卻也只能跪下道:「兒臣不敢。」

  許清月跪著看著地面,嘴角勾起笑意。

  看樣子,在皇帝心中,把令嬪的死也怪在了一直緊追不放的鏡妃身上,加上陸行舟和許清蓮在道觀里做出那種事,也已經讓皇帝感到顏面被拂,心中不悅了。

  而如今薛禮受太尉器重,太尉難免在皇帝面前為他說兩句情,這時陸行舟再逮著不放,逼著皇帝處理薛家,是沒有好結果的。

  「好了,都起來吧,朕就隨便說說。」皇帝說著坐直了身子,對薛禮道:「薛少安既然留下了絕命書,那屍體也要儘快找到,好歹也是你弟弟,找到了也好下葬。」

  「是,臣明白。」

  「行了,都回去吧。」皇帝說著站起身,正要離去時又停了下來,招手道:「等等,清月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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