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取蛇膽
75.21
「是烏梢銀環蛇。」尉遲炎的聲音從許清月身後落下,他看向兩人腳踝處裸露出來的傷口。
傷口周圍的毒素蔓延出紫色的如同樹葉脈絡般的紋路,這種中毒后留下的反應在所有的蛇類里是獨一無二的。
他在許清月身邊蹲下來沉穩的說:「這種蛇對環境挑剔,中原少見,多生長於西涼。」
西涼。
許清月神色狠戾。
近日來到了中原的西涼人,怕只有去陸行舟府上那一隊了吧。
許明耀站在台階上面色凝重,他知道許清月難過生氣,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聽有人提到西涼,他上下將帶著假面尉遲炎打量了一番,看他和許清月站得極近,立即上前兩步把許清月拉到他身邊,對尉遲炎道:「你誰啊。」
不得尉遲炎亂說,許清月就先敷衍道:「我新收到府上的,身手不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盯著妙語和連珠,縱然擔憂和著急但眼下還不是可以發氣的時候。
既然是西涼的人,那她一定要找到她們,她微抿了抿唇看向許明耀,「最近城中有隊西涼商人,他們住宿何處兄長可知道?」
日光瀲灧,一座六角三層高的客棧前掛著『天竺院』的牌子,在這閣樓之上的窗邊正倚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修長而明亮,配著一對不點而翠的彎眉想得格外風情萬種。
窗外的人只能見著這張美麗的臉,卻不知在窗戶后的那隻手正在逗弄著一條模樣駭人的烏梢銀環蛇。
客棧的門被人推開,窗邊的靈赫公主回頭不滿的蹙起了好看的眉,呵斥道:「還知道來見我!誰給你們的膽子把我準備好三角黑蛇給換成銀環的?!」
進來的中年人無奈卻又滿面堆笑,討好的笑道:「公主,那畢竟是相府千金,若是一點餘地都不留,恐怕難以交代啊,再說了,您這樣做,不僅陛下會怪罪,三皇子也會不高興的。」
靈赫不屑的哼了一聲,「陸行舟不高興,他有什麼不高興的,要是知道我幫他除了這麼大個禍害,他怎麼會不高興?」
看著靈赫一臉驕縱的樣子,門口這位中年侍衛寧覺摸了摸頭上的汗,沒有告訴她陸行舟那邊已經發難了,只不過聽說相府小姐沒事才作罷。
「罷了,」靈赫一伸懶腰,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反正烏梢銀環蛇的毒也夠折磨她置死了。」
她站起身來,對著日光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姣好的面容帶上一絲血腥的意味,「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本公主看上的東西,誰也不能碰,就算有一點可以碰到的苗頭都不行。」
在西涼,靈赫是皇后所出,驕縱無比卻也惡毒無比,原本指給她的駙馬他瞧不上,一邊拖延著婚期一邊四處找男子做樂,可做樂也就罷了,若是她看上的男子,即便只看上了一日——
膽敢有其他人接近的話,她就把那些姑娘都殺了。
兩年前,西涼城中有一三品正官,這位大人和他的妻子青梅竹馬伉儷情深,府上只有一妻沒有妾室,可就是因靈赫覺得這位大人的手好看,便不准他妻子碰。
那位大人覺得荒謬至極,便不與令行,仍舊與妻攜手出遊,被靈赫看見。
不過三日,那位大人下朝回家時發現——
自己懷胎八月的愛妻慘死家中,肚子被人殘忍的剖開,而那已經成形的嬰孩屍體被仍在一旁,在嬰孩的屍體下,赫然壓著的就是公主府的標誌。
而此事最後,僅以罰了靈赫一個月靜閉為結束,那位前途無量的大人卻只剩下瘋癲的人生。
只是寧覺覺得到了別國靈赫好歹會為國考慮收斂一些,卻沒想到她仍舊如此肆意妄為。
若是昨夜不是他悄悄換了蛇,恐怕昨夜相府就要起喪了。
而對這些全不以為然的靈赫依舊笑著,看向寧覺,「唉,也不知道相府的人傷不傷心,不如我們去看看。」
眼看靈赫就要出去,寧覺只得如實托出,「公主殿下且慢,其實...相府千金沒事。」
「沒事?」靈赫的眉皺了起來,豎眉怒呵道:「怎麼會沒事?!不可能!那個房間里的人明明一個都逃不掉!」
面對靈赫的怒火,寧覺身上起了一層冷汗,唯唯諾諾的回道:「不是蛇的問題,是因為昨晚相府千金沒有歇在她房裡。」
「什麼?」靈赫面色微微一凝,順手抓起手邊的蛇摔在地上,「可惡,竟然這樣讓她逃掉了。」
今早得到這個消息的寧覺反倒舒了一口氣。
以旭朝相府千金堪比當朝公主的地位,他昨夜就已經連夜在寫讓西涼皇帝邊境布防的摺子了。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了響動,寧覺往下看,只見一個身著錦服,容貌迤邐的女子帶著巡衛走了進來。
寧覺站在門邊不由多看了兩眼,只因遠遠瞧著便覺此人脫凡不俗,面容更是萬里挑一,甚至勝過靈赫幾分。
進來的人正是許清月。
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她就查出來到底是誰將蛇帶入府中的,已經當場斬了。
在得到他們住宿的客棧后,許清月直接拿了許明耀的軍令,帶著人就圍了過來。
掌柜見狀趕緊迎上來訕笑道:「這位小姐,這是...」
許清月昵了他一眼,掌柜的立即不再說話,只聽許清月命令道:「搜,把所有人都給我押到堂上來!」
她環視一周,給身邊的副將使了個眼色。
這些人看打扮雖然無異,但從身形,還有他們的姿態來看,無論是店裡打雜的還是食客,都不像是本朝人士。
加上她也不認為,靈赫會就帶兩個人就直入旭朝都城。
「別搜了,是不是要找我呀。」妖嬈的聲音響起,靈赫穿著露腰的西域裝束趴在欄杆上,一手拖著腮,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吐著芯子的蛇。
她看著下面,卻沒有看著許清月,而是看著她背後的尉遲炎舔了舔唇。
她一眼看出,尉遲炎面略顯僵硬,是因為用的不是真容,但卻依舊姿色出眾,她敢肯定,他假面下的臉,比這張臉還要好看百倍。
「就是找你。」對於靈赫敢走出來,許清月絲毫不敢意外,她微微眯起眼,語調冰冷,「靈赫公主,借一步說話。」
看著靈赫的眼神許清月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往尉遲炎面前站了站,又看著靈赫一步步的從樓梯上走下來。
她走到許清月面前自顧的坐下,笑悠悠的說:「你是哪位,竟然認得我。」她說著還不等許清月說話,又自問自答道:「哦,你不會就是那個運氣不錯的相府千金吧?」
靈赫說著唏噓的搖了搖頭,打量了一番許清月,搖頭,「嘖嘖嘖,你雖然長了一張醜臉,但是身邊的男人還不錯嘛。」
她話音剛落,許清月就感到了身後人有了怒氣,她連忙按住的了尉遲炎的手,半垂著眸子嗤笑一聲,「那倒是靈赫公主一張好臉,怎麼就生在了一張臭泥坑裡?」
「你說什麼是臭泥坑!」靈赫公主一瞪眼握緊了手上的長鞭,高聲呵斥。
「我沒時間和你多廢話!」許清月一張口,立即用更高的氣勢將靈赫的怒氣壓製得嚴嚴實實,堂上頓時雅雀無聲,連靈赫也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被許清月的氣勢壓制住了,光瞪著她。
「靈赫公主,」許清月語調雖然緩了下來,可聲音沉沉仍像一把能架在靈赫脖頸上的大刀,她眉頭抬了抬,眼裡的威脅流出,「我也沒心思跟你說好話,這裡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我來,是要你烏梢銀環的蛇膽,蛇膽給我,你可以走。」
聽見許清月要蛇膽,靈赫這才反應過來要找回顏面,她暗暗咬牙,冷笑一聲,「銀環可是我的寶貝,你要它的蛇膽,你有本事拿嗎?」
她說著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一條烏梢銀環就爬上了她的肩膀。
許清月昵了她一眼。
看樣子是覺得蛇在她身上她就不敢動她?
許清月二話不說,抬手見袖中忽然一枚暗鏢飛出,直接將在靈赫脖頸邊的蛇釘在了後面的牆上。
在後面的寧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許清月。
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嬌弱的相府千金,竟是真正的勇士!
而靈赫更是沒想到,幾乎就是在眨眼只見許清月就把蛇從自己身上打了下去!
竟敢對她動手!
靈赫惱怒的站起來,揚手就要揮動長鞭,她手還沒揮起來,手腕就被人牢牢的逮住。
尉遲炎神色冷漠的看著她,手上一用力,靈赫頓時沒了氣力,手上的長鞭頓時落在地上。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動手!」靈赫憤怒的瞪著許清月,大聲叫起來,「還愣著幹什麼?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靈赫高聲尖叫著,但卻沒有人應她。
反倒是從後院傳來許明耀的副將的聲音,「公主莫要再叫了,這些都是密探,現被我等抓捕,靈赫公主和這些人什麼關係,要不要也去牢里坐坐?」
許清月徑直繞過她,讓人撿起地上烏梢銀環蛇的屍體放入竹簍中,這時見勢不妙的寧覺趕忙上來掏出通行證。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公主此番是巡遊至此,並無惡意。」
「並無惡意,」許清月嗤笑一聲,「並無惡意卻往我相府里放毒物?」
寧覺抹了把頭上的汗,訕笑道:「一點玩笑一點玩笑。」
許清月嗤笑了一聲,不想和他們糾纏,只想快些拿蛇膽回去做解藥。
眼看許清月要走,尉遲炎也鬆了口,靈赫惱羞成怒的對許清月大吼道:「站住!你以為你這麼對我就算完了嗎?!我要回去告訴我父皇,發兵攻打你們!」
恐怕西涼王放這麼驕縱個女兒到旭朝來,是生怕挑不起禍事吧。
許清月嗤笑一聲,眼尾餘光掃了靈赫一眼,「且便。」
一看她還要走,靈赫更加怒不可遏,寧覺連忙上前道:「大小姐,事關兩國請以大局為重,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
「談談,」許清月冷笑一聲停下來腳步,卻不想跟靈赫坐下來嘆,而是雙手環胸的看著她,冷言冷語的問:「那公主殿下想要什麼,說來聽聽。」
靈赫以為許清月停下來是被嚇到了,臉上浮現一抹得意的神色,昵了眼許清月身後尉遲炎,高傲的說:「你把他給我,本公主就對你們....」
啪!
靈赫話沒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落到了她的臉上。
許清月面不改色的看著她,緩緩收回打她的手,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沒有,直接乾脆利落的轉身。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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