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盛夏梅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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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盛夏梅子湯

  他輕輕捧住她的臉,指尖拂去許清月眼角淚光。

  方才她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於他而言似於無聲處聽見驚雷,一驚蟄而萬物生。

  尉遲炎知道許清月是個看重規矩的人,旭朝民風與北州不同,所以他處處克己守禮。

  可如果她這樣說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稍微...越界一點點?

  看著懷裡嬌小的人,婆娑的淚眼裡帶著幾分迷惘,尉遲炎喉結微微一動,緩緩伏下身極為輕柔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又將她攬入懷中。

  「照你們中原的規矩,我該風風光光的娶你。」

  他知道現在許清月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才會這樣說話,她可以胡鬧,但是他不能跟著她胡鬧在激動之下答應。

  許清月微微抿著唇,反手擁住了他的腰肢,手緊緊的抓住他的外衣,靠在他肩上蹭去眼淚。

  「好,我等你。」

  「咳。」

  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從後面的灌木叢里傳來,兩人轉過身去,看見許明耀從月色小路里走出來,他手背在背後,左手按住右手,微皺著眉頭,眼神不悅嫌棄又無奈,「得得得,這麼晚差不多行了。」

  許明耀說了話,許清月和尉遲炎才緩緩鬆開手,許明耀不悅的盯了尉遲炎一眼,走到許清月身邊。

  自打上次看見他們在花園裡打鬧許明耀就覺得不對勁了,許清月向來守分寸的,知道和男子之間要保持距離,所以能玩的那樣親近的,除了尉遲炎許明耀也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唉,」他看著許清月嘆了口氣,「你何必急著衝撞爹爹,好事多磨,他又拗不過你。」

  許清月生氣的別過頭,「憑什麼問也不問我就要定親。」

  「爹你還不明白?」許明耀搖搖頭,用眼尾餘光瞥了一眼尉遲炎,「嬌生慣養的小白菜要被豬拱了,他能不急嗎?」

  聽見許明耀把尉遲炎比作豬,許清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尉遲炎也跟著挑眉問:「你見過這麼帥的豬?」

  許明耀白了他一眼,無話可說,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抱臂環胸,勸道:「其實爹爹只是覺得北州太遠,你想,從旭朝到北州,最快的車馬也要日夜兼程的走五日,稍微慢一些,一來一迴路上得耽擱近大半月,家裡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要嫁到北州,父親多難才能見你一面。」

  許清月雖固執的別著頭,但卻也沉默了下來,眼中有些不忍。

  她知道,雖然許明耀現在掌管京城巡防,手握兵權,但若有變動,離京也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父親年事漸高,彼時只有一人獨身在京中....

  她聳了聳鼻子,感到鼻尖有些發涼。

  尉遲炎眼珠微動看了許清月一眼,開口道:「這件事情是我該解決的,你們不必煩心。」

  「你怎麼解決。」許明耀轉頭看向他,得意的笑容里又有點嘲諷,「總不能讓世子殿下入贅我們相府吧。」

  「哥!」許清月瞪他一眼,在許明耀手臂上掐了一把,許明耀立即捂住手臂大叫起來,「哎呦,這還八字沒一撇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小白眼狼。」

  「你再罵?」許清月叉腰哼了一聲,一腳踩在他腳上,許明耀收腳跳起來,「誒誒誒,小姑奶奶,不罵了不罵了。」

  看他滑稽模樣許清月才終於破涕為笑,見她笑起來,許明耀的臉上也多出一縷笑容,「就是嘛,我妹妹還是笑起來最好看。」

  「哼。」

  「好了好了,說正事兒吧。」許明耀理理衣衫看向她,「靈赫公主的事情,你讓父親向陛下提議公審,是有什麼好的法子?」

  許清月用手肘戳了戳尉遲炎的腰,「你問他。」

  話說出來不僅許明耀詫異,尉遲炎都稍微有些吃驚。

  他行動之前沒有給許清月說過他去做了什麼,她怎麼知道自己手上有證據?

  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許清月輕輕一跺腳,看向尉遲炎,「你來得那麼晚,難道不是去找證據去了?」

  尉遲炎一愣,旋即笑起來。

  「哦,原來你們兩個串通好的。」許明耀恍然大悟的看著他們。

  「是她聰...」尉遲炎剛想誇許清月,手腕卻被她握住,只見許清月上前半步,對著許明耀像是宣告般說:「你懂什麼,我們這叫心有靈犀。」

  或許這話從成瑞玉嘴裡說出來不會讓人覺得驚詫,但從許清月嘴裡說出來,許明耀感覺天雷轟頂,把他劈了個裡焦外嫩。

  誰把他冰清玉潔聰穎伶俐的乖巧可愛守法懂禮的妹妹帶成這樣了??

  驚詫的也不止許明耀一個人,於尉遲炎來說更是震驚又欣喜。

  怎麼覺得今晚的她...尤為惹人愛?

  殊不知說完這句話的許清月簡直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燒熟了,更不敢回頭去看尉遲炎宛如藏著漫天星光的眼睛,直接放掉他的手往屋子裡跑了。

  「怎麼一會兒傷心一會兒高興的。」許明耀獃獃的看著她,滿臉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女人。」

  第二日雞鳴時,許清月就頂著眼睛下的烏青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夜躺在床上一閉眼,腦子裡就是她先前對尉遲炎說過的話和做過事,從小聽從的教導讓她感到有幾分羞恥,但心裡卻又有種莫名的雀躍和輕鬆,這樣來來回回的結果就是一整晚都沒睡好。

  剛用過午膳的許清月正準備回屋,一臉著急的妙語跑過來急急道:「小姐,小姐,余之安和薛禮在後院對峙起來了。」

  「怎麼回事?!」許清月一聽立馬站了起來。

  昨日才出了那事,這下遇見薛禮,她還真擔心他們動起手。

  畢竟薛禮是朝官,而尉遲炎身份沒暴露恐怕施展不開手腳。

  她一面往後院趕一面往聽妙語說:「聽說薛禮本來是拜訪相爺的,但是不知怎麼到後院去了就遇見余之安,氣勢看著可嚇人了。」

  許清月剛到後院,就聽見薛禮蘊怒的聲音,「我找許姑娘有事,你憑何攔我?」

  「她不會想見你。」尉遲炎的聲音聽起來也毫不客氣。

  「那如果我非要見呢。」

  薛禮的脾氣本是出了名的溫潤,發展到這個地步,還真容易打起來,許清月見狀終於露了面,「薛大公子找我,能有什麼事?」

  看見許清月出來,薛禮的眸色微微一亮,但立即又看清許清月臉上也掛著不高興的神色,想來許明耀昨日說的也是真的了。

  他理了理神色,微微斂住目光,「薛某來,是向許姑娘道歉的。」

  「哦?」許清月神色冷漠,「小女子何德何能,能讓薛大公子親自登門道歉?」

  薛禮聞言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聘書之事,是父母主做,薛某並不知情,故而今日來是像相爺認錯求回聘書的,感情之事不能強求,若是許姑娘願意,是我三生有幸,若是許姑娘不願意...薛某遵循姑娘意願,願姑娘歲歲安康。」

  許清月知道,自太尉隱退後薛禮就逐漸忙碌起來,加上昨夜又出了靈赫的事,他不知道聘書一事,確也說得過去。

  「既然是這樣,那薛大公子的歉意我心領了,聘書,還勞薛公子帶回去。」

  清冷的聲音像是初冬的雪水,聽著沒什麼溫度,薛禮拿著聘書的手緊了緊,頷首道:「那我就不打擾許姑娘了。」

  直到那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門扉處,許清月才鬆了口氣。

  她看向尉遲炎,打趣的笑道:「你還跟他鬧什麼?閑著無事的嗎?」

  尉遲炎稍稍一挑眉,「他跟我搶人,我自然不高興了。」

  許清月笑吟吟的看著他,半帶寵溺的說:「我的小殿下,他哪裡有資格跟你搶人啊。」

  「嗯,大小姐說得對。」尉遲炎笑得開朗,音調也是微微上揚著,他說著兩步走到許清月身邊,「誒,我聽說城外的夏花開了,山野爛漫,大小姐賞個臉,同我踏青去嗎?」

  「我為什麼要和你去呀,」許清月故作姿態的擺起架子,微微眯起眼看著天上的日光,嘆氣道:「唉,這天勢又熱,要是有冰塊梅子湯消暑的話...」

  「那我們先去城北喝梅子湯,再去踏青。」尉遲炎說著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許清月雙手環胸瞟他一眼,「誰請客?」

  「我請客,你要喝不夠,就把那間鋪子包下來。」

  「好,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本小姐就賞臉走一趟吧。」

  夏日的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並不算很多,但街邊的小店還開著,許清月難得的扎了俏皮的雙髻,一身淡紫色羅紗的齊胸襦裙,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提著草編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恰如十四五歲正活力的少女。

  「哎呀,你怎麼走那麼慢呀,還想不想請我喝梅子湯了。」許清月回頭看向在她身後不緊不慢走著的尉遲炎,一不小心撞到他滿是笑意的眼裡,心神一慌又轉過頭欲蓋彌彰的咬下一顆糖葫蘆。

  「臉紅什麼?」尉遲炎輕柔的聲音從她耳畔落下,許清月遮掩不及,嘴裡咬著糖葫蘆含含糊糊的說:「哪裡臉紅了,是太陽曬的。」

  她話剛說完,一朵厚厚的雲層飄過來正好遮住了日光。

  天色一下陰了下去,但許清月的臉卻更紅了。

  尉遲炎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輕輕將她不小心含入嘴角的髮絲剝出來。

  「真討厭,」許清月小聲的嘟囔,「連太陽的都欺負我。」

  尉遲炎看著她笑得更燦爛了,「那就別理這討厭的太陽,我們喝梅子湯去?」

  許清月微微鼓著氣,眼眸轉動看向尉遲炎,相視一瞬又跟著笑起來,一甩頭,「哼,不跟它計較了,走,我們喝梅子湯去。」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往前去了,高閣之上,一人看了眼畫好的圖。

  圖上描摹的正是尉遲炎替許清月縷頭髮情景。

  他熟練的將圖捲起來,交給身邊的人,「送到南疆給殿下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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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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