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人間一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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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人間一兩風

  江碧鳥逾白,山青花欲燃。

  天上飄過的雲在山間落下了陰影,這個季節踏青的人本該很多,但今日竟意外的沒有其他人。

  許清月坐在鬆軟的草坪間,她先將柳條折成圈,然後又將采來的鮮花挨個繞在柳條上。

  這個還是她幼時娘親教她做的,雖然許久沒做,但動起手來卻也不覺生疏。

  她將最後一朵小花插在花環里,高興的對著太陽看了看,很是滿意,正欲高興的回頭喊尉遲炎,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靠在樹蔭下,懷中抱著劍似是睡著了。

  許清月悄然拿著花環靠近,試探性的喊了兩聲:「小殿下,小殿下?」

  看尉遲炎沒有醒動,她玩心大發的湊到尉遲炎耳邊低聲喊:「尉遲哥哥,尉遲哥哥?」

  樹下的人似乎睡得很沉,只是握劍的手微不可查的多了幾分力道。

  看尉遲炎當真睡著了,許清月湊近他,輕輕將花環戴在他頭上,托腮好奇的研究他臉上的假面到底是如何做出來的。

  她認真的打量了片刻,伸出手指,自家從他的側臉輪廓滑下,轉眼摸到了跡象,她看了眼尉遲炎閉著的雙眸,輕輕將假面掀了起來。

  他的真容出現在斑駁的樹影下,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的細密的睫毛上灑下一片陰影,在日光照印下,宛如沉睡的神祇。

  傾斜的陽光灑在他的唇上,猶如嬌嫩的果實,許清月不由愣了片刻。

  山間有風,從林中來,撩動他們的髮絲,從心上拂過。

  或而就是這俗世間的一兩清風作怪,等許清月回過神時,她離尉遲炎的唇只有毫釐之差了。

  溫熱的而均勻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許清月微微抬頭,看著他的臉一瞬間的心慌意亂讓她回了神,一下甩過頭去。

  不經意間雙唇輕輕擦而過。

  許清月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深吸了口氣,邁著不穩的步伐重新坐到花叢里,滿臉通紅。

  真是著了魔了,這成何體統。

  而在她身後樹下靠著的人沒忍住勾起唇角,一雙猶如高山天湖般清澈而深邃的眼眸里有著粼粼波光。

  他抬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唇,又看向不遠處正背對著他辣手摧花的人,笑意泛濫。

  後面的森林裡傳出兩聲空靈清脆的鳥叫聲,剛折下一朵花許清月,手微微一頓轉過身去,果然看見尉遲炎已經站起來了。

  他也不再重新帶上假面,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花瓣,將手指放在嘴裡很快的回應了聲音,然後又看向許清月。

  「他們說什麼?」許清月硬著頭皮裝作無事發生,故作很有底氣的看著他的眼睛。

  尉遲炎來到她身邊蹲下,「他們說,我們該走了。」他剛說完,許清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抱起躍上了枝頭。

  許清月一驚,連忙環住了他的脖頸。

  尉遲炎看起來並不壯,但手卻有力得很,一隻手便可承載起她的重量,所以許清月完全算是坐在他的手臂上。

  往前沒走多遠,就看見前方樹梢上掛著一個黑銀獸面面具,尉遲炎將許清月放下,又把面具從樹梢取下戴上,遮住唇鼻,

  這面具看來兇狠,雖和尉遲炎是極搭的,但...和他頭上五顏六色的花環似乎不太撘。

  許清月凝視了他片刻,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伸手去取他頭上的花環,「這個...我給你取下來吧。」

  她剛一伸手,尉遲炎就微微後仰躲了過去,「取了做什麼,都戴上了,我很喜歡。」

  「哦...那,那好吧。」許清月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環顧了四周問:「那...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尉遲炎看著前方,拉下樹枝將許清月遮住,「我們似乎運氣不大好。」

  他話音剛落,許清月就看見他們剛剛坐著的草坪上來了十來個穿著布衣的人,其中有兩個是街邊賣草編的小販。

  緊接著又聽見他們環顧四周罵道:「人呢?」

  「不知道啊,明明就看見他們往這邊來的。」

  「你真的看見相府小姐一個人出來的?」

  「身邊還有一個,一共就兩個。」

  「這下好了,抓了相府小姐去向殿下邀功,兄弟們可就升官發財了。」

  「快,分頭找找。」

  在樹上聽見他們對話許清月和尉遲炎對視一眼。

  抓她去邀功?向誰?難不成是西涼的人?

  許清月正想著,尉遲炎就將劍放到了她懷裡,意思是要她防身。

  「你用什麼?」許清月握住劍不解的看向他。

  「殺他們,不用刀。」尉遲炎語落間,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足尖一點,躍然落在他們中間。

  這十幾個人陡然反應過來,不由分說的舉刀朝他砍去。

  只見尉遲炎身輕如燕,對付起來遊刃有餘,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其中一人揮刀朝他頭上砍去,尉遲炎卻並不急著躲,而是先將頭上的花環拋了出去。

  隨著他身形閃動,就在幾個呼吸間,十餘人紛紛倒地,只留下一個賣竹編的人目瞪口呆的扔了手上的刀,發抖的跪下求饒。

  尉遲炎伸出手,食指勾住落下的花環重新帶到頭上,手上的樹枝已經被鮮血染紅,但他身上卻沒有半點血漬,甚至連花環上的花都未落下半朵。

  就連許清月也看呆了,她從樹上跳下,忍不住拍手道:「好厲害,這招叫什麼?」

  尉遲炎用樹枝挽了一個劍花兒出來,自然而然的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哪有名字這麼長的,你現取的吧。」許清月走到她身邊,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基本都是一擊命中咽喉,流出來的血宛如在脖頸上的一條紅線。

  「我們可沒給招式起名字的習慣。」尉遲炎無所謂的笑笑,雙手負在背後,看向許清月,「要不你給取一個?」

  在這麼血腥味這麼重的地方她可沒心情取名字,許清月微微掩著口鼻,問剩下那人道:「你,你主子是誰?老實交代。」

  這裝成賣竹編的人本就是頭一回做任務,被尉遲炎嚇得不清,立馬老實交代道:「是,是三皇子。」

  「三皇子?」許清月冷笑一聲,「你想清楚了,現在旭朝可沒有什麼三皇子。」

  「陸行舟,是陸行舟。」

  陸行舟...呵。

  他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綁她?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許清月在心裡嘆了口氣,剛準備讓他滾,就見眼前一道青光閃過,面前這人眨眼斷氣倒在地上。

  許清月睜大了眼看向尉遲炎,「這是做什麼?」不是按照傳說中的江湖規矩,該放了他回去報信嗎?

  「我可沒有說暫留他一命是要放了他。」

  尉遲炎臉上的不悅與隱約的戾氣哪怕被遮去半張臉仍舊能讓人察覺,更何況這樣看起來於他臉上的凶獸面具更是相符了。

  看著眼前倒下的屍體,許清月沉默了片刻,嘆氣道:「罷了,我們回去吧。」她實在不喜歡這麼濃重的血腥氣。

  「嗯。」尉遲炎也看出了她的不適,沒多說什麼,跨過屍體拉著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許清月看他眉宇間的怒氣似乎還沒消散,索性坐出馬車坐到他身邊問:「為什麼生氣?」

  尉遲炎沉默了片刻,回道:「因為他們是陸行舟的人。」

  許清月稍稍一愣,試探性的問:「你是介意陸行舟還是....」還是介意她和陸行舟的過往?

  馬車猝不及防的停下,尉遲炎微微蹙眉看向她,握住了她的指尖,「我當然是介意陸行舟貪得無厭,竟然還想從我這裡把你搶走。」

  許清月一怔,隨後撲到他懷裡用臉頰親昵的蹭他的脖頸,「還是尉遲哥哥最好了。」

  尉遲炎被她蹭的從耳垂紅到了脖子根兒,看到街上來人異樣的眼光,他連忙把許清月塞回了馬車裡,無奈又著急道,「小祖宗,這要是傳出去讓你爹知道了,我的聘禮還能進你這個門嗎?」

  「那是你的事呀。」許清月笑著看著他無辜的眨了眨眼。

  尉遲炎嘆氣無奈的笑笑,轉過身去繼續駕著馬車。

  怎麼感覺從那一晚她和許相吵了架說出那些話后....就破罐子破摔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放飛自我?

  尉遲炎想著,笑意從眼角露出來。

  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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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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