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投石問路
87.6
幾日後，西境戰事吃緊，西涼王步步緊逼一口咬定靈赫就在旭朝境內，加派兵力攻打旭朝西境。
許清月坐在房裡，在她面前擺著的是一方地勢圖。
從圖上看，離西境最近的十四州地勢易守難攻，就算前線潰敗，陳玄橫退居十四州也能再守一陣，但目前從前方傳來的戰報來看，局勢卻不容樂觀。
許明耀已經接了戰令，明日率兵前往支援。
除了眼前的地勢圖，在許清月面前還擺著幾張紙，紙上寫著不同地域的官位和官員名字，她撕下幾張紙條扯碎扔到火盆里，又重新提上名字，放到地勢圖上。
幾番調整后，除去暫且還被陸行舟死死攥在手裡不放的幾個外，一個嶄新的格局在她眼前展開。
正巧連珠和妙語端水果來，妙語瞧見了順口問道：「小姐，為什麼讓大公子去支援，怎麼不讓北州出兵呢？」
許清月看了她一眼，調侃道：「怎麼，一到打仗了，你們各個都是行家了？」
「也不是啦。」妙語撓撓臉頰，「我就是想，那不是尉遲殿下有了功，就可以向相爺提親了嗎？」
「哪有那麼簡單。」許清月笑著無奈搖了搖頭，她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擰眉思索的羽弦，問道：「羽弦，你覺得陛下為什麼不讓北州出兵？」
「如果是北州打回西涼，勢頭上會壓過旭朝王權。」
「嗯，說得對。」許清月點點頭，看向北州的地界。
雖然說是北州歸順於旭朝，但實際上是因為北州和旭朝接壤的面積最多，這樣歸順后，旭朝的地界就成了北州護盾，其他三國想要攻打北州，就必須要經過旭朝的地界。
但歸順，並不等於弱小。
陛下好臉面，不到最後時刻，是不會輕易調動北州的。
不過這兩日都沒見著尉遲炎，想來...北州出兵，也快了。
許清月抬眸看見羽弦緊皺的眉還沒有鬆開，她便問道：「你在想什麼？」
羽弦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抿抿嘴后出聲，「我...小姐恕罪，屬下在想，當初您讓我給啟梅送信的時候，還有一封，送往了一個當鋪里。」
「你還記得。」許清月沒有半分責怪她多管的意思，她笑笑，「現在估計他人還在在越州吧。」
越州，正是在西境和南境的交界處。
「既然你都說到這兒了，正好，今晚送別了哥哥，就收拾收拾，過兩日，我們去越州。」許清月說著，看向她們幾人道：「妙語和連珠留在府里打點，羽弦和我去。」
「好。」妙語趕緊點頭，聽說西邊蛇多，她這輩子可都再也不想看見蛇了，連珠道：「那我去給小姐準備一些或許用得上的藥材。」
「嗯。」許清月點點頭，又囑咐：「不過別取家裡的，去外面買吧。」
「是。」連珠應聲就要出去，妙語兩步跟上去，「誒，我和你一起去。」
一時房間里就只剩下許清月和羽弦兩個人，看著羽弦緊皺著一直沒有鬆開的眉頭，許清月拿過一顆葡萄剝起來。
「在擔心宮弦嗎？」
「...嗯。」羽弦愣了一下，疊聲兒應了一聲。
許清月將葡萄喂進嘴裡，看向南境的賦都城，陸行舟的流放地。
她之所以這麼久都瞞著自己沒病的事情，就是要陸行舟摸不準現在的情況，所以他現在應該不會輕易的對宮弦下手——如果宮弦自己沒做傻事的話。
「上回讓你查的人，查的怎麼樣了。」許清月漫不經心的問。
對於羽弦摸查的能力，許清月向來不懷疑。
當初若不是她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或許她能成為大理寺有名的捕快。
「已經摸清是誰了，只要小姐發令，立即就可以拿下。」
「不急。」許清月擦了擦手，「留著他，繼續讓他給陸行舟傳我病重的消息。」
這消息不僅僅是傳個陸行舟的，也是傳給宮弦的。
宮弦下手有多輕她自己明白，這個時候如果許清月重傷的消息傳過去，說不定她反而能明白許清月無事，也好撐下去。
「不過在我們走之前，得把他抓起來，讓連珠處理，連珠心細，不會有太大問題。」
安排好一切后，許清月獨自取出了陸行宸的玉章。
西境的官員亦有些是陸行宸的勢力，許清月細細篩查了一番后，將所有官員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讓后將玉章的印印了上去。
入夜，許相和許明耀小酌兩杯，以許相的性子，哪怕心裡有千萬句囑咐，嘴裡說出來的也就一兩句話，所以沒多久就讓許明耀回去好生歇息了。
「哥哥。」
許清月就在許明耀回去的路上悄悄將他攔了下來。
「你明日出征，我有東西要給你。」許清月說著，將她寫好的名單遞給了許明耀。
許明耀接過名單看了一番，又聽許清月說：「這上面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你到了西境過後，可以找他們幫忙。」
看完名單的許明耀沒有說胡，他一雙有神的眼緊緊盯著許清月，盯到許清月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了過後，他才開口：「你好像變了很多。」
明明許清月就在他眼前，但許明耀卻不等她說話，而自顧自的往下說：「明明我們一起長大，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你有這麼多改變。」他說著似乎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將名單收下后，抬手像小時候一般揉了揉她的頭，「不過無論怎樣，你始終是我的妹妹。」
「哥哥我...」許清月張了張口，心中的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
「不必勉強。」許明耀扯了扯她的臉，又像往常一樣弔兒郎當的說：「不過你和尉遲炎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我從小認識的妹妹。你放心，等我取了功績回來，我來勸爹爹。」
他說完鬆開許清月的臉，沖她笑笑，「好了，我回去養精蓄銳了，你早些歇息，還在裝病呢，別在外面待太久。」
目送著許明耀遠去，許清月抹了抹有些酸澀的鼻尖，從小徑穿回了屋子裡。
第二日一早，天不亮許明耀就走了，許清月也不便相送，只能目送他出了丞相府。
很快，妙語和連珠從外面回來，身後還跟著啟梅。
為了做戲做全套，所以啟梅會定期的來給她『看病』。
今日啟梅剛坐下，就開口說：「我聽說，小姐要去越州？」
許清月一愣，看向妙語和連珠，妙語低著頭，乖巧往後退了一步。
「也不怪她，」啟梅笑著替妙語解釋，「我看她們來買藥材，就多套了兩句。」她說著喝了口茶，「不過小姐要去越州，為何不帶上我，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醫術還是有把握的，路上有醫師，也好有個照應。」
沒想到啟梅會主動提出要跟著去，許清月不由露出幾分詫異，「西境不比京中太平，你當真要去。」
「就是因為不太平，你們兩個去，容易受傷。」啟梅說完后一頓，添補著解釋，「小姐給我助我到京城開藥館，我不能不仁不義，不過是走一趟，權當是一點報答。」
許清月垂下眼眸想了想。
啟梅說得在理。
現在陸行舟在南境的範圍有多廣，她也不是特別清楚，路上若是有個萬一，平白來的醫師她是信不過的。
於是許清月點點頭，「那就辛苦你了。」
「這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啟梅笑說著，「不過...不過既然要去越州，落腳點找好了么？」
「啟姑娘知道，在越州有一家全旭朝最大的樂坊嗎？」
「天音坊？」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啟梅順口就答了出來。
因為天音坊的名聲確實不小，旭朝上下人人皆知。
「正是。」許清月點了點頭。
啟梅卻皺起了眉，「可...天音坊不接長住客，而且不是一般人就能進去的，我們如何在那裡落腳？」
「別擔心，」許清月笑著，「所謂投石問路，石，我已經投出去了，路，自然很快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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