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下下策
91.74
在屏風后的人緩緩走了出來,南昧雪玩味般倚靠在屏風上,看向許清月,「我還以為許小姐要丟下我們走了呢。」
他說完一直都帶著玩世不恭的意味,也聽不出來幾分真幾分假。
即便南昧雪有這樣的懷疑,許清月也沒有感到氣惱。
上一世他們相識是因為他別無依靠只能信任她,而現在不同,現在對南昧雪來說,她不能要求他一定要無條件的信任她。
「好了,」她揮揮手,「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提議到賦都府來是我提議的,我自然會負責到底。」
她說完,就感到一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許清月尋著視線看過去,看見南昧雪帶著笑意的眼睛正打量著她,似乎想將她看穿。
「我很好奇,你應該是很想出去吧,是什麼讓你違背了本能的意願?」
「想出去是一回事,而要不要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許清月嘆了口氣,望向南昧雪身後。
既然動靜能驚動南昧雪,想必其他人也已經醒了。
那索性就說清楚。
「要是把當今局勢分為兩派,在這盤天下的棋局上,只有兩種勢力,尉遲炎,和陸行舟。很顯然,我是站在尉遲炎那邊的,而我會選擇留在這裡不走,一是我不會丟下你們,我若是能丟下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她停了一下,看向在南昧雪身後微微一動的影子,又繼續道:「二是,安排我早已經做好了,只有我在這裡才會讓陸行舟鬆懈,只有讓他覺得我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才不會過多的注意到我的動向。」
「哦?」南昧雪一挑眉頭,「難道說,被困在這裡也是小姐算好的?」
聞言許清月苦笑了一下。
她吃錯藥了才會想故意給陸行舟困住。
「並不是,只是走到這一步,其實已經是我所有計劃里的下下策了。」
面對陸行舟,她一直很謹慎,所以計劃也不會只做一個。
這時,南昧雪身後坐在地上靠著屏風的人開了口;「其實小姐...完全可以把我當做棄子。」
「沒人會想被當做棄子。」許清月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屏風前在宮弦面前蹲了下去,「更何況你也不是我的棋子。」
宮弦抿了抿唇,低下頭沒有說話。
她自幼被當做暗衛培訓,在她所有的記憶里,聽到得最多的二字,就是棋子。
暗衛為主人賣命,隨時都要做好成為棄子和死士的準備。
「你知道我為什麼覺得你不會背叛我嗎?」許清月笑笑,伸手抹去她臉上的一點泥污,「陸行舟把所有人都當做棋子,甚至包括他自己。」
「可人從來不是棋子,你們是血肉之軀,會痛,會說話,會思考,宮弦,你是人,你有自己的抉擇,你不是棋子。」
宮弦的頭低垂著,眼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在黑暗裡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好了,休息吧,都要養精蓄銳。」她說完往床的方向走,路過南昧雪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了話,「我做糧食生意的時候,發現過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麼?」
「從年頭開始,就一直有大批糧食在往山裡運,地點,離天音坊不遠,就在越州和賦都交接處的那座山。」
從年頭就開始運,那很有可能,那個地方是陸行舟行軍用的糧倉。
南昧雪說完伸了個懶腰,「不過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可什麼都做不了,知道了也沒用。」他說著打了個哈欠,又回去睡覺了。
許清月沒說話。
有沒有用,要看明天才知道。
她不自覺的抓緊了床單,看向外面的明月。
第二天。
許清月起得早,在賦都府內閑逛,寧覺也確實如他一開始說的那樣,並沒有限制許清月在賦都府內的行動,只是派了兩個人跟著。
走著走著,一抹緋紅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靈赫依舊如先前一般傲慢,她昂著頭看向許清月,嗤笑道:「許大小姐,還挺閑的嘛?」
許清月瞥了她一眼,反笑回去:「昨天挨打沒長記性,還想再試試?」
「許清月!」靈赫怒斥一聲,站直了身子。
跟在許清月身後的人立馬站上前來,拱手道:「公主,還請不要動手。」
不等靈赫怒斥,許清月就先道:「你們還怕我傷了她不成?昨日都看見了,她打不贏我。」她說著從這兩人後面站出來,站到了靈赫面前,「既然靈赫公主要跟我過過招,你們兩個,就別多管閑事。」
言畢兩人對視一眼,老老實實的往後退了半步。
昨天的架勢他們都看見了,也確實不想摻和到裡面去。
他們剛退後去,靈赫就襲了上來,許清月不急不緩的側身一躲,和她動手打起來。
兩人打的不相上下,不一會兒就從前院打到了後山。
許清月手上用力一推,將靈赫抵在假山上,手臂抵住她的脖頸,靈赫眼裡滿是惱怒的瞪了她一眼,抬手還想打,卻被許清月一把抓住。
「還想打?」許清月挑眉,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靈赫咬牙往外看了一看,確認沒人後,依然惱怒的斥道:「放開我!」
許清月稍微一卸力,就被她推了開。
「呵,遲早有一天我要扒了你的皮。」靈赫理理衣襟,瞪著許清月生氣的說。
許清月卻毫不在意的笑笑,輕聲說著氣音,「都要合作了,狠話不如留在後面放。」
靈赫生氣的看她一眼,陰著臉說:「你有什麼陰謀詭計。」
這話說出來就意味著她們的合作達成了。
昨夜事發后,許清月想過,如果這一切都是陸行舟的陷阱,那很有可能,留在桌上的行軍路線圖也不是真的。
對她來說,這份行軍記錄圖只是真假難辨,但不管真假都有迴旋的餘地。
可對於靈赫來說,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看昨夜靈赫似乎絲毫不知情的樣子,許清月在離開的時候,試探性的將那幅行軍路線圖丟給了靈赫。
靈赫驕縱,是因為她是西涼最尊貴的公主。
想來,也沒有人比靈赫更明白,一個亡國公主能有多輕賤,事到如今,哪怕她再蠻橫不講理,也該為自己的未來考慮,許清月覺得她應該很清楚,西涼被滅國,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這舉動的風險也是極大的,因為許清月摸不清靈赫和陸行舟的關係,萬一這只是他們所演的一場戲呢?
所以她才會說,臨時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下下策。
許清月瞥了眼靈赫的臉色,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一些,她開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希望靈赫公主,幫我們傳點消息而已。」
靈赫臉色陰沉,冷哼一聲,幽幽道:「我的蛇都被你燒完了,還有什麼法子傳信?」
「哦?一條都沒有了嗎?」許清月不信的看著她。
在許清月審視的目光下,靈赫生氣又無奈的嘁了一聲,咬牙切齒的說:「今晚子時。」
許清月滿意的笑笑。
眼尾餘光一瞥,看見寧覺的身影匆匆趕了過來,她立刻腳下一絆,伸手把靈赫推進了旁邊的水池裡。
「許清月,你怎麼敢!」靈赫被推得猝不及防,她從水池裡撲棱起來,也看見了趕過來的寧覺,但沒有絲毫的要放過的意思,從水池裡衝上來又去抓許清月的臉。
許清月後退半步,寧覺一個閃身擋了過來,於是靈赫一巴掌拍在了寧覺的臉上。
清脆的聲響簡直整個賦都府都能聽見。
寧覺額頭青筋冒起,臉上維持著笑意,一幅有怒火不能發的樣子。
要不是陸行舟要留著靈赫以做不時之需的談判籌碼,他早就不想伺候了。
寧覺咬牙笑著,「公主,在殿下回來之前,請您不要胡鬧了。」
靈赫看著他臉上的紅印得意的冷笑一聲,在趕過來的下人的擁護下離去。
而許清月這個時候擺著一幅無事發生的模樣左看看右看看,漫不經心的問:「方才我看見有個房間關著門,怎麼,不能進嗎?」
寧覺猶豫了一下,訕笑著:「殿下吩咐過,只有您,任何房間都可以去。」
許清月悠悠道:「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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