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一定要平安
96.69
「好了,許愛卿,這個時候你就別擺你那臭脾氣了。」
皇帝是知道許相的脾氣的,這個時候說出來一定是違心話。
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許相也端正了神色,他聲音不輕不重,但卻比剛剛所有的爭吵都有分量。
「陛下,別的老臣也不多說,只是想奉勸各位一句,自古以來,以姻親結百年之好的朝代不再少數,合,則興,分,則敗,何況北州於我朝,是歸順,甚至繳納過兩成的兵權,幾次助力我朝外戰,從未有二心,如今老臣只想告訴陛下,疑人,則不用,用人,則不疑。這也是先帝從小教導陛下的,不是嗎?」
皇帝臉色微微緩和,沉聲嘆道:「還是許愛卿懂朕。」
太尉見狀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朝局混亂,唯有三皇子能擔起皇室正統的名號啊。」
就是因為太尉成天把正統和尊卑掛在嘴邊,才導致和許相多年來政見不合。
在陸行宸沒出事之前,太尉是很看好陸行宸的,可在出事之後,皇子中能挑大樑的就不多了。
太尉還想說什麼,卻被皇帝打斷了,他揮了揮手,看向太尉身後的薛禮,問道:「薛禮,你又怎麼看。」
太尉本以為薛禮是他的得意門生,一定會幫著他說話,但沒想到,薛禮站出來頷首開口第一句便是:「陛下,臣才疏學淺,私以為,許相言之有理。君子用人,在於德行,北州驍勇,為何要折之,而不肯使其成為手中之刃呢。」
「薛禮,你...」太尉的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還沒來得及訓薛禮,朝上又爭吵開了。
「好了,一群大男人吵吵半天也沒有結果。」
皇后的聲音從龍椅後傳來,她緩步走上前來,將手上的摺子遞給皇帝,「北州出兵是本宮的意思,諸位有什麼意見,沖著本宮來就好了。」
皇帝對此事似乎也毫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的目光掃視過堂下方才為陸行舟說話的人,這時秦御史緩緩走上前來,手裡拿著一封奏摺,「諸位,這是一部分有關於陸行舟勾結南疆和西涼的證據,諸位要一一作觀嗎?」
朝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站在末端的一個武將打扮的人對門外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太監微微頷首,趁著亂就出去了。
另一邊,不遑多日,許清月從賦都府跑出來的消息也傳到了陸行舟的耳朵里。
陸行舟行舟手裡把玩著一顆棋子,他審視著眼前的地圖,手上一用力,木質的棋子就在他兩指之間斷成了兩截。
她為什麼要逃?
陸行舟眸色複雜,放在桌上的手緩緩的捏成了拳頭。
他不明白。
陸行舟直起身子,眸色幽深的望向旭朝都城,「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和他們繼續演下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長劍,「聯繫雲門,集兵青凰山,在北州的人和軍隊匯合之前,圍剿他們。」
旭朝京城。
從越州快馬加鞭的趕回京都,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能抵達。
許清月回到相府沒休息兩天,就碰上了來找她的成瑞玉,成瑞玉看見她回來,兩步走過去跳起來就要打她身上。
但看見許清月一臉的疲憊,又狠不下心,只能把僵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
「這麼多事,你怎麼都不給我說,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成瑞玉拉過她的手,和她一起往相府里走去。
許清月無奈笑笑,「你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算了,反正說理我是說不過你。」成瑞玉想了想,也沒找到什麼好反駁的地方。
許清月瞥了一眼她的裝束。
和往常不同,她一幅戎裝,身上這件軟甲似乎已經穿了很久了。
而且袖口和腰身都有磨損的痕迹,於是許清月問道:「你最近在練兵嗎?」
「是啊。」成瑞玉絲毫不訝異於許清月能猜得出來,「皇後娘娘的令放下來,總得有個響吧,我就要做娘娘的急先鋒,我要上戰場。」
她說完微微一頓看向許清月,「不過你也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不就是打陸...」
成瑞玉剛說完一個字就噤了聲。
雖然她收聲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但還是被許清月聽見了。
許清月轉過頭看向她,「打誰?陸行舟?」
按照她的推測,陸行舟如果沒有直接攻打皇朝的話,那應該是要借著這場戰事,恢復他在皇城的地位。
但是現在卻又和朝上對峙上了?
「陸行舟,謀逆了?」她問。
成瑞玉看她發現就知道瞞不下去,只得點了點頭。
「陸行舟已經起兵了。」她說著悄悄環顧了四周,拉著許清月進了屋子,她取出一張紙,在桌上畫起來。
「正好,有些事情我看不明白,你聰明,你來看看。」她說著用筆兩下小勾出了幾處要地。
「據暗樁傳回來的情報,陸行舟沒有把重要的兵力分佈在皇城周圍,而且他們行動奇怪,雖然打著進攻京城的幌子,但是卻沒有大面積向京城進攻的趨勢,反而在這些地方比較多。」
成瑞玉說著,在圖上圈出幾點來。
許清月拿起她畫的圖,帶她走到了屏風后。
在屏風后,正是她先前用泥沙擺出來的地勢圖。
拿著成瑞玉畫的地圖和地勢圖幾番對比后,許清月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她看著地勢圖,在腦海中構思了無數個可能性。
最後她的出來的結論,只有一個最接近符合陸行舟性格的目的。
青凰山!尉遲炎要從南北上,青凰山是必經之路!
陸行舟布置下去的兵力至少有十萬,而尉遲炎身邊的人不過五千!
而且青凰山附近的地勢,根本不適合北州軍隊作戰。
以五千擋十萬?
怕是神仙也難。
許清月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她想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可心扉卻止不住的發著抖。
夢魘里的場景似乎又一遍遍在她眼前重現。
「你怎麼了?」成瑞玉看出了許清月的不對,上前扶住了她,許清月深吸一口氣,勉力穩住自己的心神,「幫幫我。」
「怎麼了?你說,我一定幫。」
許清月深吸一口氣,將她的推測對成瑞玉說了。
陸行舟所有的兵力部署,最終目的不是皇城,而是尉遲炎。
聽完許清月說的,成瑞玉深深的蹙起了眉頭,她頷首道:「這事確實不容小覷,不過你放心,我這就去請命,一定把尉遲炎給你帶回來。」
她說完皺著眉頭就出去了。
許清月扶著椅子坐下。
又來了,陸行舟又來了。
許清月有些絕望的閉上雙眼,他總是喜歡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她,最後再以她的反應來做出下一步的行動。
就像是當初他故意擴充後宮,以此來看她的反應一般。
一次兩次,她當然會吃醋會鬧,她知道陸行舟就喜歡看她吃醋以安慰他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一而再再而三,她也累了。
所以後來不僅幫著陸行舟納妃,還幫他打點嬪妃。
怎麼沒想到,這次也是一樣?
以陸行舟縝密的心思,若是他不想讓她出賦都府,怎麼會把蓮花圖掛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又怎麼會特意把門鎖起來,又怎麼會把機關設置成她恰好知道的樣子?
這也是他的試探。
現在,他就要告訴她,這個試探的結果和她做出這個選擇下場了是嗎?
許清月捂著胸口,咬牙坐了起來。
她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不行,她絕不要認輸。
許清月很快的整理好思緒,一夜未眠,用盡能用上的一切,終於想出了最好的安排。
陸行舟大部分兵力都在青凰山,他一定不會離開,否則他從青凰山一走,離開大軍的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就要讓再也離不開青凰山的人變成他!
「羽弦,你去的聯繫裊裊,讓她在越州做好接應的準備,啟梅,你跟著羽弦一起去。到了越州,再告訴南昧雪,要做的事情和可能發生的事情我都寫下來了,你們按著這個做。」
許清月有條不紊的分析著,將手上的錦囊交給了羽弦。
「我們都走了,那小姐你...」
許清月道:「你放心,我就在相府哪裡也不去,相府里是安全的,何況還有宮弦在我身邊。」
她的擔心都寫在臉上,看上去狀態也不好,羽弦知道他們再不走,恐怕許清月的狀態會更不好,於是她點點頭,立即著手去辦。
目送著羽弦遠去,許清月站在院子里,雙手合十。
若是老天有眼,一定要讓他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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