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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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答案

  馬車走得很平穩,不急不緩,像是真的不急這一時,又像是故意走得很慢。

  陸行舟還保持著拉住許清月的姿勢,絲毫不肯放手。

  但許清月這樣被他禁錮著實在不舒服,她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放軟了語調,「陸行舟你放開我,我在馬車上,也去不了哪兒。」

  陸行舟沒有回應她。

  隨之而來是一片長久的寂靜。

  就在許清月以為陸行舟不會鬆開她的時候,腰間的力道卻忽然鬆懈了。

  她掃了陸行舟一眼,試探性的站起身坐到了陸行舟的旁邊。

  看到許清月沒有做出跳車的舉動,陸行舟緊繃的手稍微放鬆了一些,他看向許清月,悠悠笑著,「這麼久不見我,難道就沒有什麼話同我說嗎?」

  「沒有,我跟你無話可說。」許清月語氣淡淡,將臉轉向窗外不看他。

  但陸行舟也不惱,他悠悠道:「我倒是有很多話想同你講。」

  許清月沒說話,卻也沒有拒絕。

  她知道她現在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顧許清月冷淡的態度,陸行舟自顧的講了開,「我才到賦都時,賦都府主人章閆,也算是財權雙收名人,我聽說他很愛她的夫人,於是請教他夫妻之間如何才算恩愛。」

  陸行舟手上玩著雕著花木的木珠,「他說得很高興,可只有言辭,我也體會不到他話里的意思,所以,我把他夫人綁了起來,然後告訴他,他有兩個選擇,第一,我把他們都殺了,讓他們共赴黃泉,第二,我把她夫人送給別的男人,但他們都可以活。」

  他說著像是說到了什麼有趣的橋段,語調中竟帶著笑意,「你猜,他選了幾?」

  「夠了!」許清月捂住耳朵不想再聽。

  為了他的一時興起,竟然就要拆散一對恩愛夫妻,拿兩條人命做威脅。

  令她意外的是,陸行舟當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只是用目光凝視著她。

  一時間許清月被他看得心裡發慌,安靜的氛圍變得壓抑起來。

  她深吸了兩口氣,看著窗外,主動開口說話,「你放棄了在青凰山的十萬大軍,就算現在暫時控制住了京城,你也長不了的。」

  她本是想警告他,但沒想陸行舟聽見了卻輕快的笑出聲來,「你這是在擔心我?」

  「我擔心你不能早日見到閻王。」許清月回頭看了他一眼。

  只掃了一眼,但那一瞬,許清月卻從他臉上看見了曾從未看見過的複雜表情。

  她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什麼,就感覺心頭有口氣被堵得慌。

  馬車一直向前走,陸行舟往後靠坐著,看著前面,聲音緩緩,「不急,哪怕你不想聽,也會馬上知道的。」

  看著街邊熟悉的事物從眼前劃過,許清月的手心漸漸的浸出了一層冷汗。

  她再也忍不住慌亂起來,「你想用我威脅尉遲炎?」

  陸行舟不可置否的揚起一個笑,「你一直都很聰明。」

  許清月牢牢的抓住了車窗,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手腕再一次被陸行舟抓了個牢固,「可別想做什麼,許相還在朝堂上呢,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都得死。」

  許清月身子一僵,一股從心底升起的無力感讓她頓時紅了眼眶,她咬牙回頭看向陸行舟。

  「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你明知道棄掉十萬大軍你長不了,難道不想要皇位,就為了逼死尉遲炎嗎?」

  陸行舟沒說話。

  他長久的凝視著許清月通紅的雙眼,最後輕蔑的笑出一聲。

  「我只是想要個答案而已。」

  他說完就不再說話,雙手牢牢的箍住許清月的手腕,在她如若凝脂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紅印。

  城牆上,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捂著肚子面露苦色,想去如廁又正愁找不到替班的時候,一個身材嬌小的人走了上來。

  她身子瘦弱,甲胄穿在她身上像是掛在架子上。

  她走到士兵面前開口;「不舒服嗎?我來幫你守吧。」

  肚子疼的士兵低頭看了眼,認出了盔甲下的人,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蔑的譏諷,隨後就將自己手上長戟丟給她,「那就給老子好好乾,不然晚上有你好看的。」

  由於肚子疼得厲害,他也沒時間多說其他話,捂著肚子快步的跑了。

  體量嬌小的人費力的舉起了長戟,陽光照在頭盔上,但照不到她陰沉的臉色。

  許清蓮望著遠處,眼底浮現出潛藏許久的恨意。

  如今的她面黃肌瘦,並非像是遭了餓,更像是得了某種無法的醫治的病,被病痛折磨成如此。

  黃昏時分,陸行舟彷彿掐准了時間,將許清月帶上了城牆。

  許清月站在城牆上,牢牢的被陸行舟控制住。

  沉沉的落日在天邊劃出一道明媚的裂痕,遠遠的,有飛塵揚起,一堆人馬如歸來的大雁般一字排開,從天光處直奔城門而來。

  沖在最前面的是尉遲炎,他也一眼就望見了城牆上被挾持的許清月。

  陸行舟一手箍著許清月的脖頸,一手拿著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刃。

  陸行舟完全將許清月擋在自己面前,沒有一點破綻可循。

  尉遲炎眼色陰戾的緊盯著陸行舟,收回了去拿弓箭的手。

  「世子殿下,驚喜嗎?」陸行舟的聲音很大,還帶著幾分癲狂的笑意,手上一用力,將許清月箍得更緊了一些。

  許清月被他箍得發不出太大的聲音,她看著尉遲炎,頭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那般陰沉駭人的神色。

  「陸行舟,你想要什麼。」

  尉遲炎的聲音很沉,但卻能讓他們都聽清。

  「連客套的話都不講,看樣子世子殿下對朕的皇后很關心嘛?」陸行舟笑著,屈起手指從許清月的鬢髮上拂過。

  許清月頓時感到一陣陣的顫慄,她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

  「陸行舟!你發什麼瘋!把我妹妹放了!」許明耀也已經沖了過來,惱怒的盯著城牆上的人。

  「許小將軍急什麼,」陸行舟嘴角噙笑,用眼神瞟向尉遲炎,「讓他一個人上來,不準帶武器,我們好好談談。」

  「別...」許清月聲音發著抖,睜開眼顫巍巍的看著尉遲炎搖頭。

  她已經知道陸行舟要做什麼了。

  「殿下...」楚天剛想上來勸阻,尉遲炎就已經下了馬。

  許清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尉遲炎歇下了戎裝,放下弓箭一步步的走上城牆。

  天色暗得很快,不一會兒城牆上就點上了火把。

  鋒利的匕首抵在了許清月的脖頸上,陸行舟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語,「你不想聽到的故事結局,馬上就能親眼看見了。」

  「我上來了,你想要什麼。」

  尉遲炎走上城牆,雙手什麼都沒拿,一身常服,但氣勢亦是完全不輸陸行舟。

  陸行舟目光掃過他頭上的發簪,尖銳的刀刃又靠近了一寸許清月的脖頸,彷彿下一秒就能刺破她嬌嫩的皮膚,放出血來。

  「你別動她!」尉遲炎瞳孔一顫,微顫的聲音不由高亢了幾分。

  「你們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陸行舟湊在許清月耳邊譏諷一笑,「那這樣吧,我給你個選擇,第一,你現在用她的簪子自己刺穿你的咽喉,她就可以活,第二,你們兩一起死,我成全你們。」

  許清月絕望的看著尉遲炎,用口型乞求著他。

  不要。

  尉遲炎眉頭微蹙,看著陸行舟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呵,」陸行舟嗤笑一聲,將許清月摟得又緊了緊,「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講條件嗎?你放心,你死後,她會成為旭朝最尊貴的皇后,我會算上上輩子的一起,加倍的對她好。」

  寒風從他們之間穿過,在許清月和尉遲炎之間,明明只隔了幾步之遙,卻又像隔了一世那樣遙遠。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許清月臉上滑落。

  她咬牙,決意自己往陸行舟的刀刃上撞去。

  對不起,尉遲炎,這輩子就當我從未來過。

  許清月心下一橫,鉚足了勁兒往刀刃上撞,但她身後的人似乎早就察覺出了她的動向,一把掐住了她脖頸。

  陸行舟的大手盈盈一握就能將許清月的脖頸捏在手中,同時右手拿著的刀刃在他左手的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我應該沒說,你有選擇的資格。」陸行舟語調陰戾,低沉的聲音中除了憤怒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慌張。

  許清月被他這麼一掐,頓時滿面緋紅,說不出話來。

  「我讓你別動她!!」尉遲炎眼眶緋紅,憤怒的聲音猶如野獸的嘶吼,他想上前,但唯恐他再傷許清月。

  「現在,你選吧,世子殿下!」陸行舟的耐心好像也到了極限,他一手掐著許清月對尉遲炎嘶吼,步步緊逼。

  火光下,許清月看見尉遲炎取下了他頭上的那支發簪。

  不要,不要...

  許清月滿面濕潤,眼裡全是破碎的淚光。

  尉遲炎,不要。

  下一秒,他將發簪的尖銳的一方,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光影朦朧下,許清月看見他緋紅的眼眶,看見他用口型對她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們,來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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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君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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