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親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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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衿瞧見榻下無人，心中不禁也生出些疑惑，掃了一圈屋子也沒看見段珩，四周的窗欞也緊緊關著。
人呢？他還能跑哪去，難道這人憑空消失了？
就在蘇子衿納悶的時候，一滴鮮血從眼前驀地墜落，正正落於她的腳前。
蘇子衿抬首望去，只見一襲玄衣的段珩半跪在房梁的欄上，也同樣望著她。
蘇子衿往前踏了一步，掩住那血跡，對著面前的婦人冷言道：「姨娘，你將我這菱夢小築擾得雞犬不寧，連一個刺客也未曾看到，若是父親知道了，恐會說姨娘辦事不力，丟了臉面啊。」
二姨娘怒火中燒，倏地瞥見了蘇子衿脖頸間那淡淡的掐痕，眸中一片凝重。
「這裡沒有刺客，我們走。」說著，便帶著一眾人浩浩湯湯地走了。
懷巧走到蘇子衿面前，惡狠狠道：「這……簡直欺人太甚！」
「她囂張不了多久。」蘇子衿對著二姨娘離去的地方瞥了一眼。
隨後一轉身，便見段珩端坐在桌前，不緊不慢的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淡定從容。
蘇子衿走上前，檢查著他的傷口，「又流血了，你忍一下，我給你換紗布。」
她細細為段珩處理著，換完了紗布說道：「你這隻手暫時便不要動了。」
「這些人……」
段珩話還未說完，便被蘇子衿打斷了，「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摻和進來。」
「蘇小姐的家事便是我的事，我要護好蘇小姐，不讓他人欺辱你。」
蘇子衿看著段珩說得堅定，卻並沒有將這話當做諾言一般放於心中，只燦然笑道：「好。」
來到這不過寥寥幾日，卻已是歷經生死存歿、人心冷暖。
她身為太尉之女，太尉一職掌管天下軍政事務，在朝中舉足輕重，權傾中外，又有誰能與之抗衡，而她雖是嫡女，卻卑微如苔米，又有誰能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如果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翻開歷史的篇章，更不會對那鄺璟破口大罵，然而沒有如果。
「人人都道宮廷詭譎深似海，然城中府宅又何嘗不是？」蘇子衿默默感慨，隨後對面前人打趣道，「段珩，若你真有能耐，就讓我逃離這四角天空的桎梏，以此便當報恩吧。」
其實蘇子衿真的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在這個傳統的年代，又有誰能做到不受束縛地隨心所欲。
眼前人的目光中神色晦暗，似是將心思都藏在了眼底，教蘇子衿看不透切。
午時，蘇子衿照常將二姨娘送來的葯偷偷倒掉，倒的時候她竟在盆栽里發現一個小盒子，那盒子的一端露在土壤外，一打開裡面竟全是些金銀首飾，記憶里這是原主私藏的一個首飾盒，姨母苛刻到連首飾都要沒收，她只好藏起來，不讓人發現。
有了這些首飾，她便不用上山採藥，直接典當了去藥店里抓藥便好。
於是，她讓懷巧守家，自己則寫好了藥方，帶著段珩準備出門。
「今日出門是想順便為你買些衣裳，總不能一直穿著這身黑黑的吧。」蘇子衿悠悠然，又道，「這大門侍衛不讓我出去，不過我還有一個別的法子！」
蘇子衿將段珩帶到那堵牆的位置，她指了指面前的牆，走過去將那灌木叢撥開，一個供人通過的洞門便顯現於眼前。
「噹噹！看到沒，雖說洞是小了點，但我就是這麼把你拖過來的，不然你就在荒郊野嶺里被吃掉啦！」
段珩眼角溫柔，眉梢帶笑，望著她說道：「我還有個更好的方法。」
「什麼？」蘇子衿尾音剛落，一隻溫暖的手便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這院牆不高，段珩輕功好，抱著她一點地，便到了牆的另一邊。
蘇子衿還沒反應過來就落地了，從來都是看電視劇里飛來飛去的，沒想到竟有一天能讓她親身體驗到輕功的厲害。
只可惜飛得太快，她還來不及享受，不過不要緊，她決定了，以後小珩子便是她的專用，每次翻牆都帶他。
「小珩子，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我這哪是救人，我這是撿了個寶啊！」
聽到這個稱呼，段珩忍俊不禁，低低笑出了聲，「小姐說笑了。」
蘇子衿看著他愣怔了片刻，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不知他曾經都經歷過什麼，臉上總是噙著笑，可那笑不達眼底，讓人感覺不到歡愉。
「小珩子，你以後要多笑啊，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段珩感到有些詫異，又道，「不是一直在笑么。」
「你要發自內心的笑啊，為開心、快樂而笑，並不是唇角一彎眉梢一挑就叫笑。」
「好……」段珩斂眸，那黑翎似的長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蘇子衿將盒中首飾典當換了些銀兩，隨後攜著段珩來到了一家藥鋪。
她穿著一身素色羽紗曳地裙，萬千青絲綰在耳後，頭上只單單別了一支瓔珞細簪。她骨相好，若不是那碗葯湯，想她現在定也是個絕代佳人。
蘇子衿垂首拎著裙擺踏進了這屋子，一股濃濃的葯香拂過鼻尖。
「蘇子衿？」
熟悉的聲音襲來，蘇子衿聞聲望去，只見那謝殊立在不遠處，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後便是副傲慢不遜的模樣。
這個女人定是知道他在此處，便死皮賴臉地想過來糾纏他，可他沒那心情陪著她演。
不過她今日的打扮倒挺清雅別緻，以往不是花紅柳綠的衣裳，便是頭戴金玉簪釵，似是要將所有的簪子都戴在頭上才顯得雍容華貴，卻不曉這樣才是最難看的，蘇子衿如此反常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蘇子衿只淡淡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轉頭對著段珩笑道：「小珩子，買完葯就帶你去買衣裳！」
「好。」段珩穿著一身便服，卻難掩他周身所散發的雍雅氣息。如墨般的青絲高高束起，他的身形頎長清瘦，容顏如畫，那雙眼眸溫潤似水，就這麼看著她。
一旁的謝殊眉頭微蹙，目光從蘇子衿身上移到了那陌生男子的身上，眉間皺得更緊了些。
他走到蘇子衿的身畔，似是不屑於說話一般，趾高氣昂道：「成親之日我已經定下來了，成親之前不能相見，你不必再糾纏於我了！」
若不是父親逼迫，讓他快些娶蘇家嫡女，他又怎會如此。恐怕要負了若煙，不過待他功成名就，時間淡化了一切，便鋪十里紅妝，八抬大轎迎娶若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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