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禮物風波
1.35
自書房出來后，楚沅墨原本回院子的腳步一轉，走向了另一處。
「小墨兒？」楚立鶴見到楚沅墨來到自己的院子，有些詫異。
倘若楚沅墨有什麼事，方才便可說了，為何跟到自己院子里來？
他眸光有些狐疑。
楚沅墨知曉自己二哥最為機敏且善於變通，便直接道：「二哥哥，我來是有事相求。」
楚立鶴聞言，愈發驚異了，不由得，他想起了方才所談論之事——
「是為顧啟之？」
語畢，楚立鶴的眼中不自覺掠過一道幽寒。
莫非小墨兒方才在父親他們面前所言只是哄騙，她心中仍放不下那顧啟之，故而來求自己？
楚沅墨大方道：「不錯！」
「……」楚立鶴微不可見地擰了一下眉，「你還不……」
「二哥哥應該也聽聞了，顧公子對我一見鍾情的傳言吧？」楚沅墨直言道。
那所謂的「一見鍾情」確實出自顧啟之之口，然而，落到不知情的人耳里，誰不認為這是不可信的謠言？
「可是二哥哥，墨兒的相貌如何，墨兒心中也知曉，顧公子如今也正風華正茂，京城多少佳人，他怎會對我一見鍾情呢？」
話說到這裡，楚立鶴愣了愣，抬眸望進楚沅墨的眼裡，只見那漂亮的瞳眸清凌凌的。
而及至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會錯了意？
自己心中單純的妹妹，並沒有被那顧啟之迷了心竅，反而發現了其中的不尋常。
「墨兒，你想說什麼？」他略略正色道。
楚沅墨見狀，上前一步，揚起眉眼，淺笑道：「墨兒特意來此，便是想拜託二哥哥幫我去查一些事。」
「什麼事？」楚立鶴收斂了神色問道。
楚沅墨淡淡道：「有關……如何保住楚家的事……」
此話一出，楚立鶴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
另一頭
緩緩自嫉恨的怒火中緩過神來的楚惜雪回想起方才所發生的的事，想起楚沅墨的異常舉動，並不在她預料之中，她不禁心下生出些異樣。
方才確實自己有些衝動，言行不妥，但細細想來，那楚沅墨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分明昨日還對顧啟之愛得非他不嫁，怎麼今日就「不再執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要看看那楚沅墨究竟是怎麼了？莫非當真是開竅了？
故而沒多久，便徑自去了楚沅墨的院子里，卻被院外的丫頭攔住了去路。楚惜雪當即皺起眉頭：「賤婢也敢攔本小姐？」
「雪小姐，六小姐吩咐了，有人來訪得先通傳……」
「她好大的架子！」楚惜雪斥道，「她是府里的小姐，我便不是么？」
「姐姐這是怎麼了，如此大的火氣？」一道熟悉的清靈悅耳的女聲自不遠處傳來，楚惜雪眸光一凜，回頭便見楚沅墨走來，目光狐疑。
楚惜雪當即露出笑容，道：「我哪有什麼火氣，不過是被這不識趣的蠢奴才氣著罷了。」
「哦？竟如此不知禮數？」楚沅墨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揮，讓那被刁難的「蠢奴才」快些下去。
楚惜雪瞧在眼裡，原本想出聲阻攔，然而思及自己此行目的，便收了聲。她轉眸望向楚沅墨那張如記憶里一般的醜陋面容，開口道：「妹妹，你當真是不喜歡顧公子了么？」
楚沅墨聞言，面露難色地垂下眼，咬著下唇不作聲。楚惜雪見狀，眼神一下就亮了，按捺下心中的情緒問道：「妹妹，你同我還有什麼是說不得的么？自小到大，我可是一直同你站在一處的。」
楚沅墨聞言，像是想起了她的好，又似是被說動了般，緩緩開口道：「昨日爹爹與哥哥們如何堅決的反對，姐姐又並非沒有瞧見……我，我實在不敢再讓爹爹生氣了……」
說著，瑟縮了一下。
楚惜雪見此，不由心下冷嗤，原來是被嚇到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楚沅墨彷彿對楚惜雪的惡意一無所知，道：「且我仔細想了一下，好像也沒有那麼喜歡顧公子了……不如，不如此事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願再惹爹爹和哥哥們不快了。」
楚惜雪聽到這裡，心中止不住嘲諷得冷笑連連，她就說，這醜八怪哪會突然變聰明，還是如此膽小愚蠢……不過這樣也好，不如此，怎能任她肆意擺布呢？
「妹妹，你怎能就此放棄呢？顧公子對你用情至深，而今還因著你被義父和幾個兄長厭惡，他原本在京城也有不少女兒家傾慕，如今只愛你一人，你怎能就此辜負他呢？」
說這話時，楚惜雪可謂是苦口婆心，好似當真為了她的終身幸福牽挂操心。
楚沅墨心中譏笑，卻也不願如此快暴露，故而才一直與之虛與委蛇至此。
見楚惜雪說著說著，竟上前來拉她的手，輕輕拍著，她忍著惡寒，不動聲色地抽離，才欲開口。
「小姐，文閣老家送東西來了。」
被派出去抓藥的憐兒自院外走進，身後跟著三個抬著華麗箱子的下人。
聽到「文閣老家」四字時，楚惜雪的面色陡然一變，她扭過頭，望著那華麗的箱子，不必打開便知其中定然又是滿滿一箱的奇珍異寶。
文家是楚沅墨的外祖家，自從楚沅墨那個短命的娘去世后，文家不但未與護國將軍府劃清界限，反而往來頻繁。她的外祖父與舅舅更是對楚沅墨寵愛有加，時不時都會送來奇珍哄她開心。
楚惜雪心中嫉恨卻也無可奈何，誰讓她沒有這個醜八怪投胎投的好呢？
「呀，雪小姐也在呀？」憐兒注意到楚惜雪，笑著將一盒首飾自下人那裡取過，遞到她跟前，道，「那我也免了多跑一趟了。」
為顧及顏面，也為了照顧楚沅墨與楚惜雪之間的姐妹情分，文家每每送來禮物給楚沅墨時，都會照例給楚惜雪也帶著一份。
旁人沾了這光，自然是感恩戴德。楚惜雪卻並不如此。
她訕笑著接過那盒首飾，卻覺得受了奇恥大辱。
給楚沅墨就是那麼一大箱，自己卻是這小小一盒，打發叫花子么？！
華麗的箱子被當眾打開，裡面裝滿了珍稀寶貝，甚至有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楚沅墨狀似沒瞧見楚惜雪那一閃而過的嫉恨與仇視，目光落在那最貴重的奇珍上。
「姐姐，你瞧，這不是你之前提到過萬金難求，早已失去下落蹤跡的珍寶么？」楚沅墨忽然一臉天真地開口，十分驚奇地道。
楚惜雪聞言，面上笑了起來，語氣柔柔：「是呢，這奇珍十分罕見，不曾想也被舅舅他們找到了。」
「我記得姐姐可是想要得緊呢。」楚沅墨忽然冷不丁地說出這話，楚惜雪略感一絲不適，卻也沒有多想。
往日里按照慣例，楚沅墨為防楚惜雪心中不平衡，總會在自己的一大箱禮物里挑選兩個最珍貴的給予她，以示姐妹情深。
此時楚沅墨這麼開口，楚惜雪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楚沅墨會將那東西送給她。
她剛想開口假意推辭兩句，表示自己其實也並非多麼喜歡。然而——
「都是珍貴的，憐兒，將這些好好收起來，莫要讓什麼小賊給覬覦了。」
此句一語雙關，楚惜雪當場便愣住了。
她以為楚沅墨是要分享給她，不曾想竟是當著她的面顯擺一通后又收了起來！
憐兒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回神之後立即笑眯眯地道：「是！」
楚沅墨彎唇一笑，偏眸見楚惜雪的神色，明知故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楚惜雪猛地抬起頭，對上楚沅墨雙眸的剎那，眼裡的陰毒和咒怨甚至都掩藏不住。
「妹妹，你有這等好東西，當著姐姐的面，怎也不知要分享呢？如此小氣，可不是義父平日里教導你的處世之道。」她確實忍不住接二連三的被刺激，她恨不能殺掉楚沅墨這個醜女，自己取而代之。
她這麼丑，要這麼一箱的寶貝有什麼用！戴在她身上不過都是浪費！哪裡及得上自己的貌美！
「姐姐這話從何說起，倘若妹妹小氣，姐姐如今手中的那盒東西是從何而來？」
楚惜雪面色一僵：「……」
楚沅墨繼而道：「外祖父是我的外祖父，卻並非是姐姐你的，他每次送禮來皆照例給姐姐帶一份，便是為我先行了這一份處世之道，怎麼姐姐卻不知感恩，反而要怪到妹妹頭上來呢？」
說完，不待楚惜雪反應，她天真一笑：「如若當真要說分享，往年裡我都給了姐姐那麼稀奇的好玩意兒，也不知姐姐何日能分享一點給我呢？」
楚惜雪面色陡然一變，心中駭然，抬起眸，卻見她眼裡一片天真無邪，不禁心中詭異駭然。
「哼！不予便不予！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
說完，便憤恨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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