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查姦細
9.8
楚淵接過玉佩,端詳地看了看。
這確實是雲間月的玉佩沒錯,他之前遠遠地見過雲間月一面,他就是戴著這塊玉佩的,只是……墨兒怎麼會有雲間月的玉佩?難不成,是問診之後,不小心帶走的嗎?
若不是這一次他發現了,墨兒是不是不準備告訴任何人,自己去找雲間月治病的事?
想到這裡,楚淵不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讓楚沅墨站起身,招到了自己的身邊,將玉佩還給了楚沅墨。
「墨兒啊,都怪爹爹平日里沒有太在意你,居然讓你一個小姑娘,冒著有損名聲的風險去找雲間月,日後墨兒有什麼事,可一定要告訴爹爹,爹爹這張老臉還是有些用的。」
聞言,楚沅墨的眼睛瞬間有些酸澀起來,她知道楚淵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想說,如果雲間月不給她治病,他也一定會以自己護國將軍的臉面去求雲間月的。
楚沅墨知道,只有自己的父親才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爹爹,這怎麼能怪您呢,您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您也知道,雲神醫向來神出鬼沒,昨晚也是傳了信我才出去的,不過雲神醫說了,我的臉……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算我的臉好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就好了,爹爹不必為我的臉操心。」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楚沅墨便直接順著往下說了,否則,她也找不到一個更好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為什麼半夜出府了。
看著挽著自己胳膊開始撒嬌的楚沅墨,楚淵臉上的一點不自然都盡數消失了,他無奈的拍了拍楚沅墨的腦袋,輕嘆道:「你啊……就是太懂事了!」
楚沅墨朝楚淵吐了吐舌,一副小女兒家的憨態。
楚惜雪目眥欲裂地看著楚沅墨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這麼不痛不癢的就解決了!再看看現在這一家子互相寬慰互相安撫,絲毫沒在意自己還站在這兒的樣子,楚惜雪的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
沒錯,她楚惜雪終究只是一個外人!永遠都得不到將軍府的認可!
這樣和睦相處的時候,她就不配存在,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家人!沒有人想起她!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這一家人!
咬了咬牙之後,楚惜雪假意笑道:「我就知道妹妹不是那種半夜出府私會外男的人,只是不知道妹妹是怎麼和雲間月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認識的呢?還有他的玉佩,這樣私人的物件兒,雲神醫竟然都給了妹妹,真是讓姐姐好生羨慕呢。」
楚惜雪說這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對雲間月的敬仰與佩服,也沒有人覺得她這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楚沅墨卻看見了楚惜雪眼底藏著的,深深的不甘和怨毒。
楚沅墨心底冷笑一聲,但表面還是好好跟楚惜雪解釋了。
「義姐有所不知,就是上次你讓我去給顧公子道歉的時候,我準備出府去買點補品給顧公子,但路上卻不小心撞到了雲神醫,他看見了我的臉,又替我把了脈,便說要為我治病。」
楚沅墨一臉天真的說道。
左右雲間月行事原本就無跡可尋,她這麼扯謊,看似很奇怪,倒也附和雲間月的行事作風。
所以楚沅墨說完之後,沒有人懷疑,只有楚惜雪笑得有些勉強,繼續問道:「妹妹確定那個人真的是雲間月雲神醫嗎?妹妹可別被誆騙了才是,如果真是雲神醫肯為你治病,那我們將軍府可得好好感謝感謝雲神醫才是。」
聽了楚惜雪的話,楚淵也點了點頭,道:「嗯,雪兒說的沒錯,不管他最後有沒有幫墨兒治好病,都是一片好心,我們將軍府應該備下厚禮去拜訪的。」
楚淵一開口,楚惜雪便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
剛想再添一把火,楚立鶴就連忙道:「父親,或許雲神醫只是一時興起才為墨兒診治的,我們這樣冒然上門拜訪,會不會不太好?聽說雲神醫最忌諱的就是朝廷之人……」
而他們爹爹,還是堂堂護國大將軍呢。
楚淵沉思片刻,也知道楚立鶴的顧慮,當即點了點頭,道:「嗯,你二哥說得對,是不能這樣冒然前去,聽說雲間月脾氣古怪,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可就不好了。」
楚立鶴聽到楚淵鬆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不知道楚沅墨是怎麼認識雲間月的,但是他知道雲間月肯定不知道楚沅墨的身份,如果上門拜訪什麼的,不就暴露楚沅墨的身份了?
楚沅墨感激地看了楚立鶴一眼,顯然這一次楚立鶴確實是幫到了她。
楚立鶴朝楚沅墨擠了擠眼睛,這可是他和墨兒之間的秘密,別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就在這時,楚淵再次問道:「對了墨兒,雲神醫可有診斷出,你的病是怎麼回事?」
楚淵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什麼時候就得了這怪病。
楚沅墨歪著腦袋想了想,拉著楚淵的手搖了搖,道:「沒有呢,他只是說會幫我把病治好,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楚沅墨這番順水推舟,也是為了日後恢復容貌時,楚淵和哥哥們不要那麼驚訝,否則她還得重新找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麼能恢復容貌,所以這一次楚惜雪也算是歪打正著,幫了她的忙了。
楚淵被楚沅墨這話堵得沒了說詞,只好沉吟半晌,道:「好吧,既然雲神醫都這麼說了,那就且等等吧,你那麼早被叫起來,一定還很困吧?快回去再休息休息吧。」
楚淵說這話的時候,沒好氣地瞪了楚沅墨一眼,這丫頭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他這個做父親,有多麼擔心她。
楚沅墨吐了吐舌,道:「好好好,我這就回去睡覺!」
楚淵點點頭,嗯了一聲。
一群人,來得快,走得也快,雖然楚惜雪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咬著牙離開了楚沅墨的院子。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楚沅墨才將憐兒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憐兒就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小姐,您是不是懷疑我們內院出姦細了?」
楚沅墨將門關上,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楚沅墨還沒來得及回答,憐兒就直接道:「雪小姐不可能手眼通天,連咱們內院發生的事情都知道,肯定是有人把消息傳給雪小姐的,還有剛才那個丫鬟根本就不是我們內院的丫鬟!」
楚沅墨其實早就認出了拿玉佩的不是她院子的丫鬟,但即使如此,像剛剛那個情況,她也不可能揪著丫鬟的事情不放,否則,只會讓楚淵覺得她是在推卸責任。
「憐兒,先冷靜一下,你幫我將內院的下人名單都列出來,他們最近都在做什麼也寫上,這內院的雜碎,我確實應該清理一下了。」
楚沅墨語氣平淡的開口,憐兒知道楚沅墨這是要清理內院,茲事體大,當即便點頭,迅速整理好內院的下人名單給了楚沅墨。
憐兒做事很細心,加上她院子原本就沒有什麼人,所以名單並不複雜,卻事無巨細。
楚沅墨順著名單看下來,有了三個懷疑的人選。
一個是在她院子掃地的下人桂宣,一個是外院的粗使丫鬟靜兒,一個是昨晚守夜的司草,這三個人平日里都沒什麼事,但恰好這兩日活動頻繁,而靜兒更是住在能夠看到內院,看到她房間的偏院盡頭。
楚沅墨仔細想了想,那個靜兒的窗戶,似乎正好能看到自己從牆外翻進院子。
有了懷疑對象之後,楚沅墨便讓憐兒隨時注意著,而自己則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依舊像之前一般生活,偶爾出門逛街,回來必定是盆滿缽滿的,讓人找不出半點錯處。
楚惜雪始終不相信楚沅墨的玉佩是雲間月的,但是因為雲間月的行蹤實在是難以捉摸,所以楚惜雪沒法找到雲間月去對證。
因此,楚惜雪就想著整日盯緊了楚沅墨,總有一天,她能抓住楚沅墨的小辮子,但楚惜雪沒想到這幾日楚沅墨就像是裝瘋賣傻一般,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直到有一天晚上。
入夜已久,涼風習習,楚沅墨卻並沒有在自己的房間休息,而是在院子里閑逛,見沒人之後,就鬼鬼祟祟的走到假山後,開始低聲和什麼人說話,神采飛揚,巧笑嫣嫣的。
那模樣,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
桂宣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停下了腳步,仔細看了看,確認是楚沅墨之後,便想著走近一些,聽得更清楚一些。
但誰知楚沅墨卻忽然轉過頭,大喝道:「是誰?!」
桂宣被楚沅墨嚇了一跳,但既然已經被楚沅墨發現了,也不可能不出來。
所以她很尷尬地走到楚沅墨的面前,誠惶誠恐地道:「六小姐……我……我是起來上茅房的,我什麼都沒看到,六小姐!」
桂宣連連保證著,但眼睛卻不自覺的往楚沅墨的身後瞟。
楚沅墨像是沒注意到似的,反而笑道:「原來是桂宣姐姐啊,我還以為是什麼賊人呢,其實我剛剛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呢,桂宣姐姐可不要誤會我和什麼外人在交談啊。」
自言自語會是方才那番小女兒家的姿態嗎?
桂宣心裡不信,臉上卻滿是慌張,道:「是,六小姐方才只是在自己和自己說話,奴婢什麼都沒看見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先下去了。」
說著,桂宣就要走,但是楚沅墨卻忽然道:「桂宣姐姐好像是我母親,從街邊撿回來的棄嬰吧?」
此話一出,桂宣的身形瞬間僵住了。
她轉過身,仔細想了想,眼神變得溫和起來。
「嗯,是夫人將奴婢撿回來的,夫人心地善良且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對我們這些流離失所的人充滿了慈悲,我一直都很感激夫人的。」
「是嗎?」楚沅墨審視似的看了桂宣一眼,在桂宣越來越驚慌和害怕的眼神下,楚沅墨的目光陡然一轉,笑嘻嘻地說道:「桂宣姐姐不知道,母親以前也經常跟我說,桂宣姐姐是最和善,最懂事的人,讓我以後好好倚仗桂宣姐姐呢。」
說著,楚沅墨便走到桂宣面前,拍了拍桂宣的衣裳,道:「桂宣姐姐的這一身衣裳都穿舊了,等得空了,去庫房領點賞錢買身新衣裳吧,就和管家說,是我說的。」
「多謝小姐!」桂宣驚喜地說道。
「嗯,桂宣姐姐先去休息吧。」
這一下,桂宣才徹底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快速離開了內院。
桂宣走了之後,楚沅墨並沒有立刻回房間休息,而是走到了池塘邊的涼亭里,趴在涼亭發了好一會兒呆,像是在等什麼人。
「六小姐?」忽然,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您在這裡做什麼?」
楚沅墨抬起頭,看到了一臉關切的司草,她立刻站起身,道:「沒什麼,我就是出來透透氣,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著,楚沅墨就快速回了房間,一臉慌張,路過司草身邊的時候,一封書信從楚沅墨的袖子里飄落下來。
司草懷疑的目光追隨著楚沅墨,一眼就看到了楚沅墨遺落在地上的信封。
司草連忙撿起信封,看到了上面的墨兒親啟四個大字。
這樣曖昧的字眼,司草的神色瞬間收斂了,難不成,六小姐真的和外男牽扯不清?
司草迅速將信封收了起來,然後提著燈籠回了房間。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夠發現,楚沅墨所選的位置,正好能讓外院的靜兒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三個人,誰是姦細,明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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