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王被侮辱了
1.79
門一關，便再無聲息。在這艷俗非常的房間里，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見。方才驚艷全場的鉛華此刻輕輕給琵琶調弦，聽著外面人的呼吸節奏，揣度著這位是個什麼脾氣。
過了許久，鉛華道：「公子花了大價錢點了我一夜春宵，難道就是隔著屏風喘氣的嗎？」
屏風外的人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鉛華輕笑了一聲，左手一緊，琵琶弦發出刺耳的嘯叫：「我好不好，自然是你們這些客人說了算。若是能餵飽了老鴇子的錢袋，我自然有好日子過。若是喂不飽，也自有我的苦頭吃。」
景淮安道：「那……她給你苦頭吃了嗎？」
鉛華無聲冷笑，手裡的琴弦越綳越細：「公子進來吧，隔著屏風，總還是不方便的。」
外面的人似乎一窒，然後向屏風裡走來。鉛華聽得腳步聲近了，不由得一笑：「頭一次見到景老闆這樣的，既不聽曲兒也不玩花樣，就連看我一眼也不願，莫非是鉛華粗陋，景老闆怕污了眼睛？」
一絲羞惱爬上景淮安的臉頰：「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他忽然反應過來，「你剛剛叫我什麼？」
鉛華終於放過了那根飽受折磨的琴弦：「景老闆啊。莫非有所冒犯？」
景淮安道：「你……不認識我？」
鉛華道：「當然認識，梨園行一代名伶，有人為了看你一齣戲跨越千里，真是讓人好生佩服！」
景淮安急了：「你難道忘了，半年前，我們……罷了，我已經攢夠了給你贖身的錢，今日過後你就自由了。京都風雲莫測，還是草原更適合你。」
鉛華調弦的手頓了一頓，隨即笑道：「西域地域遼闊，你怎知我來自草原？況且你我不過初見，萍水恩客罷了，贖身之恩太重，還是不必了。」他放下琵琶，站起身，輕擺腰肢走到景淮安身前，伏在他肩上，道，「現在可已經入了夜了，公子還是快些吧。我瞧你血氣方剛的，莫誤了良辰。」
鉛華把唇貼在景淮安耳朵上，聲音酥媚入骨，猛然間將右手伸進了景淮安的腰帶里，「公子想玩什麼，想怎麼玩，什麼姿勢，儘管說。鉛華一定配合。」
那隻不安分的手被景淮安截住，只見他一雙桃花眼盛滿怒氣：「你竟是如此浪蕩嗎？不過一個月，盡學些倚欄賣笑的婊子模樣，你的烈性哪裡去了？！」
「烈性？哈哈哈……」鉛華只覺得好笑，猩紅的小舌頭在景淮安耳垂上撩了一下，立時感到懷中人身軀一震，他的手跟著撫上景淮安的臉頰，「烈性能當飯吃嗎？能讓你舒服嗎？你看現在，雖然你臉上不情不願，但身體還是很受用的嘛。」說著目光落在了景淮安隱隱蓬勃的第三條腿上。
景淮安的臉瞬間紅成了大蘋果，鉛華伸手去握，他忙落荒而逃。
看他走遠，鉛華才收了那妖媚之態，道：「好了，嚇唬走了，可以出來了。」
話音剛落，房梁之上落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人來。他生得凸鼻凹眼，五官立體，身材極為高大，一身短褐破破爛爛，露出的皮膚隱隱可見淤紫，應是做苦力的勞工。
那人道：「剛才那是誰？」
鉛華道：「一個只會錦上添花的人罷了，不提。」他倒了杯茶水，道，「阿爾薩，閼氏嫂嫂還好嗎？」
此刻若是有第三人在場，定會驚掉了下巴。阿爾薩這個名字，前一段時間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去年，當今天子舉全國之力發兵北上，一鼓作氣滅了羌族王庭，可汗木西亞·伽隴自盡，王子卻誓死不降，帶著幾十殘兵給了大天朝最後一擊，趁偷襲得逞之際逃了個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認為他逃進了天朝國土，事實上他也確實逃了進來，就是這位阿爾薩。他用兵佔一個「勇」字，本人更是十三力舉鼎，十四能開弓，十五獨獵花皮虎，十六能降九天鷹。天朝皇帝絕不能讓這樣一個禍患流竄在民間，立即下旨令各州郡府衙追捕。阿爾薩無法，帶著妻子躲進了一個私礦販子的採石場，這裡自然沒有官府搜查，但也正因如此，其中也藏著許多地痞混混，魚龍混雜。若無鉛華接濟，阿爾薩已經被作踐死了。
而鉛華，他的身份更是神秘，身為一個羌族人，官府的人都搜查到妓館門口了，硬是找不出一丁點他和木西亞王族的關係。
阿爾薩臉現狂怒：「他們不是人，他們是一群畜生！為了保護我們的孩子，芮絲日日被他們凌辱，我也被他們欺負，總是被推出去頂罪，三天兩頭就是一頓好打……」
鉛華道：「除了錢，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但若真有一天，採石場里也躲不下去，你可先把嫂嫂和驍兒送來我這兒。這兒就算再污臟，總還是個活命的地方。」
阿爾薩道：「多謝。但我還不想我的孩子這麼小就進窯子！」
鉛華聞言苦笑一聲，從琉璃罐子里挖了一大勺香料投進香爐，屋裡立刻濃香四溢，道：「罷了，你脫了衣服，我給你上藥吧。」
阿爾薩也不害羞，解了衣服露出滿身瘡痍。烙鐵傷，鞭傷，棍傷……大都疊加在一起，又沒有上藥，在太陽的暴晒下發炎化膿，慘不忍睹。好在方才鉛華焚了足夠多的熏香，將血腥氣掩蓋得很好。
阿爾薩每次來都是一身傷，鉛華處理得熟稔。他怕阿爾薩忍不住疼叫出聲來，沒話找話的分散他的精力：「當初我內力被封，千方百計逃脫未遂，後來我發現這裡是中原除皇宮以外，離那些達官顯貴最近的地方，所以其實還不錯，對吧？」
阿爾薩道：「不錯？呵，我從沒見過戲子也舔著臉來逛窯子的！一個下九流的東西，也配和你談什麼烈性？！真TM噁心，呸！」
鉛華手上一頓，蟄的阿爾薩渾身一抖，他忙回過神來，道：「其實他和別的戲子不一樣！」
阿爾薩又啐了一口，剛剛鉛華弄疼他讓他有點生氣：「我最看不得這些戲子做作的樣子。你從前不也噁心的緊嗎？如今這是怎麼了？窯子里泡上幾天，骨頭都軟了？」
鉛華在他背上找了塊好肉擰了一把：「少發牢騷，今日明知我堂會也來，還不有屁快放！」
阿爾薩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失態了，道：「這次是個重要的事，為了復國，我們一直計劃著要把手伸進皇宮，現在機會來了。」
鉛華目光一凝，眼中重新流露出草原狼一樣的狠戾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
鉛華有小脾氣了，要使勁哄才能哄好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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