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王有爹了
11.61
臘月十六，長煙閣從上午就富麗堂皇，人頭攢動。除了皇上太后，去年才剛立的太子也來湊熱鬧，太子李升，字勝昔，素有賢名，性子也好，平日里就愛說說笑笑的，來了倒也不稀奇。
下午，鑼鼓一敲，最先出場的小生便開了嗓。但這種場合，來了各懷鬼胎，都不是來聽戲的，白白浪費了角兒的一把好嗓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文定候依然像沒有骨頭一樣癱在椅子上，皇上側著臉偷偷啃了一塊他的糖糕，他也懶得管。
皇帝用肩膀懟了懟文定候：「這個時候舞凌都沒動靜，估計是趕不上看戲了。」
文定候冷笑：「這算什麼，一會兒才是正經大戲呢。」
皇帝以最小的動作把第一口糖糕咽下，也不耽誤說話：「話說申漠馬上就去西南了，同在西邊，你讓舞凌照顧著他點？」
文定候笑道：「她一向認為我這個師父不靠譜，皇上還是自己說吧。」說罷一把搶過皇帝手裡的糖糕，「啊嗚」一口咬下大半。
皇帝急了：「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跟朕搶東西了！」
文定候一縮，擠眉弄眼的示意他回頭。只見太后看了過來。
目光相交，有點尷尬，太後身邊的仇小姐——仇相孫女仇木冉長眼色的道：「皇上，太后說今天皇上心情好，想吃什麼就吃，玉皇大帝也得有個歇不是？」
太后彆扭的看了她一眼，改了口風：「好吧，今兒皇帝高興就好！」
皇帝謝了母后，正大光明的吃起來，對文定候道：「這話朕若是說便成了聖旨。原本只是請舞凌幫個忙，搞那麼隆重做什麼！」
文定候心裡腹誹，嘴上卻胡亂答應著。眼角餘光瞟著易老班主和他身邊裹在戲服里的那個瘦小的影子。
一段戲罷，小生下台，走上去的卻不是飾演「文定候」的人，而是文定候身邊那個瘦小的身影。她是一個女人，左邊袖子空空蕩蕩，卻走的穩健至極。
戲檯子上鼓點停了，漸漸的，王公貴族也感受到氣氛的變化，逐漸安靜下來。
皇帝手中最後一半葡萄糰子也不吃了，道：「台上跪者何人？」
那個女人抬起頭，額前厚重的劉海一直垂到唇邊，擋住半邊臉：「皇上，你應該記得我！」
皇上道：「是有些眼熟，把臉露出來。」
女人眼中有一瞬間的掙扎，但還是掀起了頭髮！
滿座嘩然！
只見她半張臉上蜿蜒了好大一片凹凸不平的燒傷，連左眼眼皮都被燎了去，眼球黑白錯亂渾濁不堪，在戲台燭光下恐怖至極。剛剛滿月的皇長孫甚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皇上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道：「朕想起來了，你是……你是沉芳！」他還記得，當年這小丫頭甚是愛美，常去偷她主子的胭脂，因此皇上對她有印象。
陸沉芳放下頭髮遮蓋住恐怖，道：「皇上既記得我，想必也定然記得主子……和她的子愉。」
手指猛然收緊，那半塊葡萄糰子就成了一團碎渣。
此時後台的景淮安正在上妝。伶人轉手描眉是最具風韻的動作，可景淮安覺得這動作太過風騷，因而不喜。
小五忽然走進來，道：「師哥。」
景淮安放下眉筆：「馬上就上台了，你怎麼還不上妝？」忽然發現外面的奏樂停了，「外面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等小五回話，穆棲寒道：「淮安，易老班主讓我們叫你把妝卸了，皇上……他有事情找你。」
景淮安莫名其妙的卸了妝，跟著走到台前。皇上看他走上來，帶著審視的目光。太后閉目養神，似是怕污了眼睛。皇后仇氏聞訊趕來，一路妝發都散了些許，見到景淮安更是整個臉都扭曲了！
「像他母親，真像。」皇上道。
文定候道：「莫非皇上想免了他的驗身之苦？」他裝作心疼的說，「皇兄若是心疼他，免就免了吧，驗個身實在太遭罪了。」
皇上面現猶疑，手裡攥著剛剛陸沉芳給他的手書，那是她主子生前寫的，這熟悉的字跡和缺筆習慣，還有那句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詩句，斷然不會錯！
皇上揮揮手，還是叫人帶景淮安去驗身了。文定候示意穆棲寒跟著，可也被擋在了皇幔外，不大一會兒，裡面一聲接著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傳出，穆棲寒閉上眼睛，不忍卒聽。
驗身，不僅滴血驗親，還驗身體是否純正，是否有類似花柳病一般有損皇家顏面的疾病等。個中細節，封建殘酷居多，不便多加贅述。
約么一盞茶的功夫，太監們一個一個走出來，穆棲寒一閃身鑽進皇幔，只見景淮安雙目通紅，赤身裸體，身邊放了幾根奇形怪狀的工具，都帶著血。景淮安癱軟在長椅上，有宮女細細的為他梳洗。安德順諂媚的道：「……殿下，您以後就是四皇子了！皇上說了，請您今晚在別苑稍作休息，明日再行封賞。」
景淮安沒理他，雙眼看向穆棲寒：「你一直都知道，對吧？」他就算再傻，聯想那天偷聽的穆棲寒和阿爾薩的對話，還有那天在葯浴池子里的話也明白了穆棲寒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穆棲寒竟沒來由的一縮：「我……我知道。」
景淮安一臉空白：「滾。」
「淮安，我……」
「滾！！」景淮安怒極了，一甩手一個錐子擦著穆棲寒的眼睛過去，釘在他臉旁的牆上。
錐子上還帶著景淮安的鮮血。
雖然生氣，但景淮安還是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向皇上提出要帶易老班主易藍橋和穆棲寒一同回宮。
「皇后當年還帶了兩個陪嫁丫鬟呢，我帶一二至交好友又有何不可？」景淮安如是說，氣得易老班主當堂就想打他。
別苑原先是景淮安母親居住的地方，一場大火燒的面目全非，多年來雖屢屢修繕，但終究華貴不及當年。景淮安也不在意這些，一進別苑就把穆棲寒扔在花廳里，自己往床上一倒裝挺屍。
看穆棲寒手足無措的樣子，易藍橋呵呵笑了兩聲：「你這事兒做的確實不大地道。好好哄哄吧，他可生氣著呢！」
穆棲寒被晾在這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裡苦得不要不要的。
作者有話說:
文中馬甲太多了，我快憋不住了，計劃寫個人物小傳番外，打賞五萬時發布，沖鴨～
7寒：老公生氣怎麼哄？在線等。
仇皇后：你們沒有舊賬嗎？
7寒：……似乎我虧欠他的舊賬多一些
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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