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本王就是有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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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凝固的傷口被重新撕開,裸露著粉紅色的肉,直把申漠疼的眼前發黑,差點再暈過去。陳舞凌趕緊說話分散他注意力:「行伍之人哪那麼多講究!」她湊到申漠面前指給他看:「你看姐姐我這條傷就是第一次帶兵打仗受的,當時暈乎乎的,不知不覺就被治好了!」
申漠眼前清明些許,只見陳舞凌勁瘦的腰肢十分白皙,線條流暢健美,只是上面橫七豎八的刀傷太過猙獰可怖,讓人很難想象受傷時是何等的慘烈!
軍醫細心地給申漠包紮,陳舞凌繼續道:「其實有時候女人是真吃虧!以前我師父亂軍之前衣服一脫,當庭吼一嗓子:誰敢造次,先看我身上這一十八條傷疤答不答應!立馬無人敢動,省了多少事!」
申漠被疼的沒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臉上罕見地露出笑容。
皇宮,別苑。
「棲寒公子,棲寒公子?」一直在別苑伺候的太監小饒叫了好幾聲,穆棲寒才回過神來,原來冷水已經從茶壺裡漫出來了,連忙停下。
小饒道:「棲寒公子,您最近是怎麼了?似乎總是魂不守舍的。」
穆棲寒下意識地將袖子里藏的小紙包緊了緊,乾笑道:「有嗎?」
小饒幫著他找出茶葉燒上水,道:「很明顯的!棲寒公子,您若是有什麼難事就和殿下說,殿下對你那麼好,一定會幫你的。」
是啊,他對我這麼好……
小饒忙完了離開了,整個廚房裡就剩下穆棲寒一人。手心漸漸滲出汗水,洇濕了那個小小的紙包,可穆棲寒卻越抓越緊,直到尖銳的指甲刺入手心。
他說,這個毒,不致命。
可那也是毒啊!
「棲寒,茶呢?」景淮安等不及了,在前院催促。
「……來了!」穆棲寒把紙包撕開,手抖的太厲害,白花花的藥粉撒了不少。葯被倒進景淮安的茶杯里,他扔了油紙,又胡亂地抹了桌子外面的白粉。
他雖怨懟無涯大師差點殺了他,緊接著又虐打他,但師父終究是師父,授他武藝,教他成人。
在他心裡,阿爾薩,師父還有整個羌族加起來,終究是勝過了景淮安。
前院里,景淮安和那人相對而坐,中間一張紫檀小桌,一隻圓墩墩的三腳香爐,裊裊地飄著熏香。傅三秋由於過於激動,被景淮安斥出屋外冷靜冷靜。
景淮安挖了一大坨熏香進香爐,末了用小匙子撥弄幾番,道:「你身上的熏香好生奇怪,氣味獨特不說,我焚了這麼多香都壓不住呢。」
那人白衣墨發,用一根削的平整的樹枝束起,眉目清秀溫潤,細瘦的手腕和腳踝上帶著沉重的鐐銬,鐐銬下的皮膚結著厚厚的老繭,看來有些年頭了。
他道:「倒也沒特意熏香。早年間家母留下的一枚香囊罷了。」
「香囊?」景淮安扒拉香爐的手一頓,「似乎沒聽說哪宮娘娘會制香啊。」
那人淺淺一笑,道:「你是四殿下?」
景淮安接過穆棲寒遞來的茶,道:「你已經問了好幾遍了。」
穆棲寒自覺地站在一邊,看著景淮安接過茶,看那茶中飄起浮沫,看茶葉微旋,再歸於平靜。
然後,輕輕流進景淮安口中。
穆棲寒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那人似乎不喜歡茶,只是聞了聞,道:「你喚作什麼名字?」
「景……李斟,字淮安。」
那人道:「我虛長你九歲,你小的時候我還抱你撲過蝴蝶。」他雖身披素衣,眼中卻儘是繁華,「我單名一個童字,字成鴻。」
話音方落,景淮安和穆棲寒同時看向了這個平平無奇的人!
李成鴻!
他是前太子李成鴻!!
他卻像是沒注意到一般,繼續道:「我母妃擅調香,卻沒有活到父皇登基的那一天。你連我都記不得,肯定也不知道我母妃了。」
景淮安道:「我剛回宮,很多事都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李成鴻的鐐銬上,「就算被廢,也是皇子,下人們怎麼能這麼待你?」
李成鴻相貌不算出挑,但就是給人一種遠山晴雪一般的清雅之態,他淡淡的坐在那裡,像一幅畫一樣靜謐美好,鐐銬加身也壓不滅他的卓然風姿:「我不過是個不忠不孝之人罷了,還算什麼皇子呢?父皇沒殺了我已經是天大的恩澤了。」
景淮安有一肚子問題要問。他示意穆棲寒去準備飯食茶點,穆棲寒卻不知在想些什麼,叫了好幾聲才應。
出了門,汗已經濕了背後的衣衫。
景淮安喝了!
他毫無防備地喝了!!
景淮安什麼也沒察覺到繼續對李成鴻道:「你的武功倒是不錯,上次陳舞凌將軍和我的侍衛聯手都沒抓住你。」
李成鴻輕笑,稍有動作鎖鏈就嘩啦嘩啦地響:「別苑下有個地牢,那是關押我的地方,關得久了,偶爾出來透透氣,侍衛們也不怎麼管。那日我只不過是及時回去罷了。」他知道景淮安想問什麼,但他並不想回答,於是道,「最近京都不太平,父皇還在整頓吏治吧?」
景淮安道:「不愧是當過太子的人,被關了三年了,外邊的局勢還是了如指掌。」
李成鴻嘆了口氣:「萬變不離其宗啊。淮王殿下身在局中,故而不識。」
景淮安笑道:「那我有個問題要請教二哥了。」對於這個二哥,景淮安印象不錯。他拿了個蘋果來啃,咔嚓咔嚓吃得清脆,「現在滿朝文武都揪著我罵,我怎麼才能讓他們閉嘴?」
李成鴻想也不想道:「滿朝文武這麼團結地對同一件事口誅筆伐,必有人故意引導。」他轉眼看向景淮安,「既是有心為之,定有目的。」
景淮安道:「父皇說,他們的目的是讓我倒台。」
「這就是了。其實說閉嘴也簡單,只要再發生一件更驚天動地的事。」李成鴻摩挲著手上的鐐銬,看景淮安的目光竟有些艷羨,「父皇親自教你的,你要記牢。好好想想,是誰這麼想讓你倒台?」
「不知道,太多了。」景淮安伸了個懶腰,「二哥,你還是跟我說說怎麼搞一件更驚天動地的事吧。」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母親當年的事。
怎麼死的,亦或是怎麼斷了心腸。
李成鴻聳了聳肩,鐐銬發出清脆的響動:「等著吧。朝廷平靜了這麼久,也該出點事了。」
景淮安把蘋果咬的只剩一個核:「你的意思是,讓我主動出擊?」說著掏出一小塊聖旨擦了擦手。
「不用。你不動手父皇也會動手的。」他見到景淮安聖旨擦手倒沒有大驚小怪,誠懇的道,「能不能也給我一塊?我在地牢里缺塊抹布。」
景淮安非常大方的給了他一大張,李成鴻欣然收下。把懷裡疊得整齊的手帕拿出來,又聖旨團吧團吧塞進去。正在這時,安德順進了來,看見了這詭異的一幕。
他明智的裝作什麼都沒看見,道:「淮王殿下,陛下召見,您快隨老奴走吧。」
景淮安看向李成鴻,李成鴻笑道:「瞧,機會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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