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本王又來活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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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本王又來活兒了?

  景淮安卻捕捉到了李成鴻笑意中一閃而過的落寞。他道:「要不,你也去見見父皇吧?」

  李成鴻苦笑道:「戴罪之身,何顏面君。」

  景淮安不再強求,恰好穆棲寒端著茶點從廚房裡走出來,景淮安幾步上去抓了兩塊糕點放進嘴裡,拉上穆棲寒道:「棲寒,你跟我一起去。三秋,你留下來和二哥敘敘舊吧。」路過門口的時候才發現,今日易藍橋怎麼沒來廊下吸煙袋呢?

  傅三秋已經冷靜了些,但一見到李成鴻還是撲了上去,拱進他衣服里貪婪地嗅著那香囊的味道。

  李成鴻看著景淮安走遠的方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輕輕抱著傅三秋,幽幽道:「三秋,我沒有母親了,你也沒有主人了。但是,我們有共同的心愿。」

  「或許,只有這個人能幫我……」

  當今仇太后在坊間謠言里還算稱讚居多,就看這慈寧宮裡的陳設也知是一位不喜鋪張之人。如今入了夜,慈寧宮裡點上幾個火盆,昏昏黃黃的燭光跳動著,氤氳出一圈暖黃。

  仇太后斜斜的卧在榻上,手裡滾著一串念珠,一雙眼睛微微閉著。她的頭髮大半已經白了,而且又稀又疏,只戴得起零星幾個首飾。皮膚雖保養得好,但已經顯現了細紋,大抵是多年來操心太多吧。

  一陣寒意一閃而過,仇太后的貼身太監張中晉閃進來,在仇太后榻前跪倒,輕聲道:「太后,今日出了件稀奇事。」

  仇太後手上的佛珠緩緩地滾動著,道:「這宮裡的稀奇事就沒斷過,今日又怎了?」

  張中晉在宮中已久,早已處變不驚,可神色卻十分震驚:「太后,皇上今日辦了太學的魏子淵,說是他收銀子賣了春闈的考題。而且他收的錢是戶部前兩日剛出庫的西南軍餉,這下連申家也被驚動了!」

  「京都是個大染缸,進來的人都會臟,或早或晚罷了,有甚稀奇……等等,你說皇上辦了誰?」仇太後手中的念珠停了,睜開眼睛。

  「魏子淵!已經下了大獄了!」張中晉一雙眼睛瞪的溜圓。

  仇太后不自覺的吸了口氣,就著張中晉的手從床上坐起來,喃喃道:「我明白了。如今皇上和四大門閥的關係日益緊張,但好歹還在僵持,魏子淵一獲罪,平衡就打破了。」她偏過頭,「你說是誰這麼急著看兩虎相爭?」

  張中晉一張老臉皺出了褶子:「太后,您這可抬舉我了,老奴不過一個老糊塗,看不出。」

  仇太后哼了一聲:「京都就是一灘水,魚和釣魚的都想水能清些,只有那摸魚的才喜歡渾的。」張中晉蹲下給她捶腿,她便把左腿伸過去,「看著吧,前日吐蕃賀壽之事還沒了,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水馬上就渾了。」仇太后停下手裡的念珠,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光。

  張中晉道:「太后難道不幫仇相出出主意?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弟弟,你說我幫誰啊?」仇太后疲憊的按了按眼睛,嘆道,「我老了,人老就圖個清凈,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老太婆我就裝瞎子吧。」她換了條腿給張中晉按摩,「對了,最近老四在做些什麼?」

  然而,此刻的景淮安已經站在了皇帝的御書房裡,今日是驚蟄,下了春日裡第一場雷雨,微微擦黑的天幕上時不時閃過一聲乍響地霹靂,好生嚇人。

  景淮安合上奏報,道:「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你交給我的上一件事我還沒辦完呢。」

  皇帝難得坐的端端正正,面色嚴肅:「魏子淵不能死。這個案子你做主審,讓他活。」

  景淮安瞬間想明白了,魏子淵生死全在仇相一念之間。他道:「我賭仇相會保他。」

  皇帝道:「我賭仇相會殺他。」

  父子倆相對而視,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

  景淮安把皇帝的龍袍扒拉到一邊,自己坐在了另一半長椅上:「就算仇相會殺他,前兩天你不是提拔了南宮嶼嗎?他比我合適。」

  皇帝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仇相勢力太大,南宮嶼料理不來。」

  景淮安道:「你這算是在誇我嗎?」他拿了快糖糕吃,一邊吃一邊想,點心渣掉了一身,「你為什麼總逼我?我早就說過,不想卷進這亂局。」

  皇帝垂眸不說話,過了許久才慢吞吞地道:「子淵對你頗為照顧,你難道不想救他嗎?」

  穆棲寒一直等在外面,漆黑的天幕中,春雷一聲接著一聲的炸響,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不知道在裡面景淮安和皇帝談了什麼,但景淮安出來的時候神色再次凝重了,臉色也格外的蒼白。他接過安德順遞來的傘給景淮安撐起來,擋住這第一場又凶又急的春雨。

  還未走下青磚台階,景淮安不忽然身子一晃,若不是穆棲寒連忙扶住,他險些栽倒過去。即便如此,他在穆棲寒懷裡靠了好一陣眼前才逐漸清明,四肢的力氣才恢復了些。

  穆棲寒心裡一涼,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那些毒藥,聲音發著抖:「淮安,你……你沒事吧?」

  景淮安搖了搖頭,他臉色差的像死人:「我沒事,許是最近太累了。」這一下來得太突然,腦中的眩暈一陣一陣湧上來,他看東西都有點模糊。

  穆棲寒看著他,忽然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貼在他耳朵上輕聲道:「淮安,我們回別院吧,我……我有點害怕。」

  景淮安被他摟著脖子,微微溫熱的氣息騷動著他的耳朵,縱使頭暈目眩,景淮安似乎也感到自己起了反應。

  真是個妖精!

  他剋制著眩暈,把穆棲寒從身上扒下來,柔聲道:「多大了還怕打雷!」

  穆棲寒不是怕打雷,他是怕景淮安。

  可是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以景淮安的智勇雙全,敵人怎麼能害他?

  整個深宮裡,要害他並且有機會害他的人只有自己!他輕輕地把手從景淮安手裡掙脫出來,將景淮安整個人遮在傘下,「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又是一聲霹靂炸響,春雷滾滾,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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