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本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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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棲寒吞咽了口血水，阿爾薩若是要打他，他無話可說。喜歡就是喜歡，由心不由己，這世上給予他恩情的人太多，好像不管他怎麼做都是錯的。
可這時，無涯大師卻忽然抓住了阿爾薩的拳頭，壓著他放下來：「打他又有什麼用呢？這份愛意讓他連性別都不在乎，豈是你打兩下就能阻止的？」
又是這樣輕緩且溫柔的話語！如果不是剛被這個人暴打一頓，穆棲寒簡直想委屈的撲進他懷裡哭！
「棲寒殿下，你喜歡誰我不管，但是一個月之內，我要在刑部見到景淮安。不，我要你拿到刑部的羌族卷宗，否則，」他蹲下來掐著穆棲寒的脖子，根本不需使多大力，那尖嘯著的烏鴉就用尖利的喙刺傷了他的脖頸。
「否則，景淮安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原本以景淮安的性子，為人所害后必會反擊。而現在他最好的反擊手段就是接了皇上的旨，統理刑部。
而穆棲寒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取羌族走私案的卷宗。
可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掙扎著道：「他現在已經不……不能進刑部了，就算他肯，他的眼睛也不行！所以，我無法接近刑部卷宗！」
無涯大師穆棲寒的脖子掐得更緊，穆棲寒脖頸上的傷口越來越大，雖不致命，但流多了血也是頭暈目眩。
「這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了。」無涯大師聲音越來越瘋狂，面具上淺淺的烏鴉臉也越發猙獰。
「總之，你拿不到，景淮安就死！」
雖然知道景淮安已經看不見了，但穆棲寒料理了一身的血污，完全聞不到血腥氣才回到別苑，恰好看見景淮安好像想去拿什麼東西，卻因看不見絆倒在桌前矮凳上，他摔倒在地，幾個矮凳被撞翻，骨碌碌的滾的四處都是。
「淮安！」穆棲寒上前扶住他，「你要拿什麼就叫我，不要自己動了。」
景淮安一把推開穆棲寒的手，朝著一個方向走了幾步，再次被方才踢倒的圓凳絆倒。他自暴自棄的跌坐在地上，一拳將那圓凳打的粉碎，卻沒消氣，繼續一拳一拳地揮落。
「淮安！淮安……殿下！！」穆棲寒撲上去止住景淮安鮮血淋漓的拳頭，「殿下，對不起……」
景淮安不想聽他說話。不，此刻他不想聽任何人說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想相信眼睛是真的看不見了。他寧願自己是在睡夢中，不僅看不見，任何感官都沒有。
可穆棲寒的聲音和手上的刺痛清晰地提醒著他，這不是夢魘，他的的確確就是瞎了！
穆棲寒小心翼翼的把木屑從景淮安血肉模糊的手指上剔除，輕聲道：「淮安，對不起，都……都怨我。」
景淮安反手就是一拳打在穆棲寒身上，力道不大，但他剛被無涯大師打過，還是皺了皺眉。他急得去看景淮安的手，反被景淮安揪著領子拎起來。
「沒錯，你是對不起我。」景淮安一字一頓地說，一雙眼睛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但卻彷彿看見了全世界，「你當初為什麼要幫我回宮？為什麼！！」
他的手越揪越緊，穆棲寒被勒的喘不過氣，他艱難的道：「殿下……」
脖子上的傷口被景淮安暴躁的動作撕裂了，溫熱的鮮血濺到景淮安的手上。景淮安恢復了些理智，他鬆開手，穆棲寒滑落在地上，大口的咳嗽，喘息。
景淮安崩潰的落下淚珠，他抬起頭想看看窗外的陽光，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棲寒啊，我瞎了。」
「我答應過父皇要幫他除仇策，答應過太學三千學子救魏先生，我還要在這宮裡生存下去，我要保護師父，保護你……」
「可是現在我看不見了，棲寒啊，我成了個廢人了！」
雖然知道景淮安看不見，但他還是躲避著景淮安的眼睛，低著頭道：「淮安，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正在這時，太監小饒進了來，道：「殿下，棲寒公子，門外魏老太傅和安公公求見。」
景淮安直愣愣地盯著地面不說話，穆棲寒道：「請魏老太傅進來，安公公……好生送回去，就說淮王殿下今日不宜面聖。」
「不必。」景淮安忽然道，「兩個我都見。我瞎了的事誰也不許說。」他就著穆棲寒的手站起來，轉過身，摸索著穆棲寒的衣服，卻摸到了一片肌膚，光滑柔嫩，觸手生溫。
景淮安手一頓，原來他方才一把抓的位置有點偏左，穆棲寒右邊的衣服就鬆鬆垮垮的滑落下來，露出半邊胸膛。穆棲寒自己本也沒在意，此刻被景淮安毫無知覺地摸上一把，登時猶如一陣電流竄過，酥麻之感波及全身！
阿爾薩震耳欲聾的質問還沒散去，穆棲寒忽然一把拍開景淮安的手退了幾步：「別碰我！！！」
一嗓子喊出來，穆棲寒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看著景淮安那雙已經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喃喃道：「淮安，對不起，我……」
景淮安似乎頓了一下，然後憑著感覺和聲音向穆棲寒那邊摸索，「棲寒，對不起，我方才太衝動了。」他走到穆棲寒身前，試探著伸出手，指尖從穆棲寒皮膚上劃過，引得穆棲寒一陣肌肉收縮。他幫穆棲寒整理好衣服，然後鄭重的道，「你願意，做我的眼睛嗎？」
他雖然瞎了，但是該做的事依然要做！魏子淵不會因為他瞎了而獲釋，他的敵人更不會因為他瞎了而放過他。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穆棲寒看著他短暫崩潰后的堅定，心裡一陣發澀。淮安，他的淮安！時至今日他居然還願意讓自己做他的眼睛！可是自己怎麼配呢！！
「我自然是願意的，可是你……」
景淮安按住了他的嘴唇：「沒有可是。去拉個屏風過來，不能讓人看出我瞎了。」
穆棲寒點點頭，依言去搬屏風，又掃了滿地木屑。小饒見兩人終於安定下來，轉身去請兩個大客。
日漸西斜，橘黃的夕陽勾勒出景淮安的影子，鑲了一層血紅的邊兒。他的眉宇很深邃，見之讓人淪陷，穆棲寒雖不喜他的長相，卻總能淪陷在這片眉宇里。
他忽然道：「淮安，我想治好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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