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本王要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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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入口一路向下，撲面便是一路陳年血腥的味道，在地牢門口達到了頂峰。
穆棲寒站在牢門外，目光所及儘是黑暗，除了角落裡一根將息不息的蠟燭還在閃爍跳躍以外，沒有一點像是給人住的。
「你就是在這裡住了三年？」穆棲寒道，「初見你時我便覺得奇怪，傳聞成鴻太子母妃是武林中人出身，本人更是文武雙全，怎會是這般瘦弱模樣。想來也是在這裡不見天日的原因吧？」
李成鴻和身後的三四個牢頭每人了一個火把，勉強把這方寸之地照亮了些：「也不完全是。我其實只住了半年，牢頭大哥心善，剩下兩年半都是住在牢頭房裡，比這兒好多了。」他拉過穆棲寒，給他照了照整個地牢的樣子。
這間地牢很小，連床都沒有，只能睡在地上。沒有光，地上也沒有乾草，只有血肉腐爛后留下的穢物，角落裡有兩三具白骨，不知是從前哪個倒霉蛋的。
李成鴻道：「下次做壞事之前記得把手擦乾淨啊！地牢不是人待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牢頭那裡找間空房吧？淮安不會知道的。」
穆棲寒手腳都被拷了鐐銬，一動就嘩啦嘩啦響，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磨得火辣辣的，他不得不用手互相托著：「他知道了，我反而更輕鬆。沒關係，我恩將仇報，罪有應得，不能逃避的。」
李成鴻不再多說什麼，三年地牢的磨礪讓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人一旦下定決心，誰都改變不了，讓他自己試試就改變了。他道：「好吧，我給你看的你記清楚，一會兒我們走了可就一點光亮都沒有了，你記得不要碰到它們。每天只有三碗清水和四個饅頭，我盡量挑不發霉的給你。地下蛇蟲鼠蟻不少，但好在都沒毒，睡覺的時候小心點。還有最後一點，」他扳過穆棲寒的肩膀，將一副重枷壓在了穆棲寒身上，縱使穆棲寒習武之人，也被壓的身子一歪，「這是規矩，如果受不了了，隨時喊我。」
穆棲寒點點頭：「謝謝二殿下。」
李成鴻微微一笑：「我早就不是二殿下了，還是叫我成鴻吧。」
「是，成鴻。」
一直到月上中天，景淮安都一直維持著穆棲寒走的樣子，縮在牆邊，一動不動。太監小饒想進屋裡掌上燈，卻不知觸了景淮安哪個霉頭，被他一通大罵打出來，再不敢去了。
傅三秋探出個腦袋：「小主人都一天沒吃飯了，再這麼下去非餓壞了！」
小饒也探出個腦袋，嗔道：「你就知道吃！地上這麼涼，主人怎麼就不起來呢！」
「誰說我就知道吃？！」傅三秋在小饒額頭上彈了一記，「我可是保護小主人的！」
「是是是！也不知道誰總是趁我做飯時去廚房偷拿！」小饒翻了個白眼，「你就會欺負我，有能耐進去讓主子起來啊！」話音剛落，就聽景淮安怒道：
「誰？！滾出來！」
總是不發火的人忽然發火了，傅三秋也跟著抖三抖，在小饒「你有能耐你上」的眼神里，無奈走了出去。
「小主人，您吃點東西吧。」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燃了燈，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景淮安縮在榻邊，膝蓋蜷在胸前，臉上有幾條細細的血絲，時間一長都凝固了，縱使景淮安容顏俊郎，也頗為駭人。
景淮安道：「三秋，你過來扶我起來。」他手裡捏著封信，「你腳程快，勞煩你跑一趟了，拿上我的金印，送到西境邊沙鎮，申漠在那裡等你。」他把四周摸了一圈才發現金印就在自己手裡，「越快越好，耽誤不得。」
「小主人，金印乃重要之物，不能隨便給人的，您……」
「去。」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違抗景淮安，傅三秋一點頭，帶上自己的戴菊鶯和那身蝙蝠衣，趁著夜色一路滑翔而去。
景淮安疲憊的靠回去，卻又聽見人說話了：「申漠的信？」
景淮安點點頭：「剛才送到的。有他參與劫獄，我放心多了。」
李成鴻挑了挑眉：「封疆大吏擅自回朝，這個罪名可不小。你就這麼把印信給他，太草率了吧？」
景淮安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李成鴻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這般急於行動，看來易藍橋的入獄已經讓他慌了！
李成鴻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來，到二哥這兒來。」他輕輕擦掉景淮安臉上的血，「西疆與京城相隔遙遙，就算傅三秋的蝙蝠衣速度驚人，等一來一回后恐怕也要一個多月了。」
景淮安老老實實的任由李成鴻擺弄：「二哥平日里不熟邊疆地圖吧？邊沙鎮是西疆最後一道防線，西疆以內平沙君陳舞凌就能解決，現在申漠已經接近中州腹地，多說半個月就到。」
「…………」
「我從來不敢插手軍務的。」李成鴻目光幽深，他話鋒一轉，「穆棲寒已經被關了三個時辰了，吵架也有個限度，意思意思就放出來吧。」
景淮安抿了抿嘴唇，神情冷下來：「二哥，這件事你別管。」
李成鴻聳聳肩，他終於擦凈了景淮安臉上的血污，將帕子放進水盆，暈染出一圈血色，「地牢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你不想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嗎？」
景淮安沉默半晌，他的眼睛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一瞬間卻彷彿變換了千百次。
「我……我不去。」
不去。
去了，要怎麼面對他呢？
就這樣吧，我看不見你，你看不見我。
我們都看不見這世界。
李成鴻瑤瑤頭，吩咐小饒服侍景淮安吃飯，他自己沒忍住，還是去地牢看了穆棲寒。
淋過雨的人，才懂得替別人撐傘。李成鴻自己曾在地牢里囚禁了半年，那堅硬冰冷的地面，能壓死人的重枷，不知什麼時候黑暗裡就竄出的毛茸茸的老鼠，或者冰涼的蛇蟲，都是他一輩子都不敢回憶的。
他明白在那種極度黑暗與安靜的環境下，是一種怎樣瀕臨崩潰的絕望。
可當他見到穆棲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地牢的威力。還沒進牢門，就聽見了穆棲寒的慘叫。
作者有話說:
出於我本人呢，還是覺得可以放棲寒出來滴。你們希望他這麼早出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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