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本座鮮衣怒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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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是他?」皇帝嘴角抽搐。
「是啊父皇,美吧?」景淮安掰著手指頭數,「跟我差不多,都是下九流出身,門當戶對吧?!生的也美,和我般配吧?!降伏過西域妖獸,武功卓絕吧?!就是這性別……不過沒關係,您剛剛的要求里沒這一條,我很喜歡,您能同意嗎?」
皇帝看看景淮安又看看穆棲寒,只覺得一口老血淤結在胸,下一刻就要凌空噴出!!
「荒唐!!」穿個女裝什麼意思?穿幾天就能幫皇家傳宗接代了?胳膊上還一大堆金銀首飾,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西域來的?還有最過分的……
「父皇,」景淮安道,「您怎麼了?他不美嗎?我知道男男相配這件事對您來說太過驚世駭俗,所以今天讓他穿著女裝來,您應該很喜歡的吧?」
喜歡,
我喜歡你個大頭鬼。
「滾!!」
「你!們!給!我!滾————咳咳咳……」
門外安得順守夜守得昏昏欲睡,被這一聲嚇得一個機靈跪倒在地上,忙扶正了帽子,就見淮王殿下拉著一個貌美女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出門后那女子似乎低聲對淮王殿下說了什麼,囂張不可一世的淮王殿下竟然脫下了自己的斗篷蓋在那女子身上,動作竟然無比的……溫柔!!!
「安公公,我剛才和父皇回稟了一些事情,老人家年紀大了,一時之間經受不住,您幫我好好照顧他!」景淮安道。神態真誠的好像真的是個二十四孝好兒子似的……
刑部南宮嶼的效率一向是驚人的,景淮安前腳在皇宮裡抓了紅袖,後腳申家就被抄沒了。景淮安聽到這個消息就明白,皇帝終於要對仇相出手了,拔出了仇相最大的爪牙申亦澤,就是皇帝逼反仇相的最後一步。
「殿下,你找我?」魏子淵來到景淮安身處的涼亭之中,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表情都比平日輕鬆了很多只是眼底的光芒似乎更加冷漠了。
景淮安把一封奏摺遞給魏子淵:「暗殺狀元叢霽月一事,皇上已經知道了,南宮嶼做事利索,已經把申家抄了。申亦澤獲罪,估計是按藐視皇威甚至是不臣之心來定罪,凌遲跑不了。」
「哦。」魏子淵平靜的合上奏摺。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啊。」景淮安站起來,隨手從一個小竹簍里拿了些魚食灑進湖裡,看著滿湖的紅鯉魚蜂擁而至,在水中會成一條絢麗的紅絲帶,「其實從您來見我的時候開始我就在想,在害了魏家的人中,仇相是主謀,申亦澤是爪牙,皇帝是順水推舟之人。你不會放過仇相,怎麼就從來不提對另外兩人的仇恨?」
魏子淵道:「提了,他們就能死嗎?」
景淮安笑了,他壞心眼的把魚食在手裡攪個稀碎才扔進湖裡,看著魚食碎渣被水沖的到處都是,魚兒們不得已亂作一團的爭搶,「魏先生不想說,那我來說。直到我今天看到紅袖和那枚玉佩碎片同時出現在皇帝的寢殿里。我什麼都想明白了。」
「首先,紅袖刺殺必有人相助,否則她進不了大內宮牆。相助之人是誰呢?因為暗殺叢霽月一事,仇相和申亦澤都會控制好紅袖……不,不僅僅是控制,說不定已經準備好殺人滅口了。他們都不會幫助紅袖進宮刺殺。」景淮安放下魚食,專心致志的開始看魚。
「是我,殿下。」魏子淵並沒打算隱瞞,「我早知殿下會有所察覺,沒想到這麼快。」
「已經很遲鈍了。」景淮安看上去有些落寞,「畢竟當初答應了要保全申亦澤,現在終究還是沒做到。」他轉眼看了看魏子淵,皮笑肉不笑,「還是魏先生厲害啊,察覺到我對申亦澤動了惻隱之心,立刻就下手了,乾淨利落,毫不猶豫。」
是啊,毫不猶豫。
毫不猶豫的買通了紅袖,她本就是申亦澤進身之人,想拿到那殘玉甚至是一些更直接的證據簡直太容易了,更何況她自己就是重要的人證。魏子淵摸准了這個時候皇帝想殺申亦澤,進而打破這個和仇相僵持的局面,趁著這個時機順水推舟把殺申亦澤的理由送到皇帝跟前,皇帝豈有不動手之理!!
「只是我想不明白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收買了紅袖的?」景淮安看魚食搶完了,紅魚一鬨而散,湖面又重新歸於平靜。「你似乎也不像是有錢人啊。」
「其實說來也簡單。」魏子淵道,「她和你也是熟人呢,想當年,是你們戲班子的常客。只是有一天聽戲的時候,因為老父親彎腰撿錢擋了同在台下看戲的大皇子看戲,被他一氣之下打死。紅袖母親本就卧病在床,聽聞這樣的消息,一命嗚呼。」
「所以,你幫她進宮刺殺,她幫你送證據?!」景淮安聲調不由自主的高了,「同是家破人亡之人,你怎麼忍心利用她!!」
「正因我知道家破人亡的感覺,所以才給她復仇的機會!!」魏子淵眼眶忽然發紅了,「亡者英靈在上,他們心有冤屈不得安息,我作為唯一的兒子卻不能替他們復仇,每每月上中天之是都是怎樣的煎熬,淮王殿下已回宮享受天倫,怕是不能理解吧!」
「可……」景淮安知道魏子淵的做法偏激又無理,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紅袖刺殺成功了,那你豈不是功虧一簣?!」
「所以,我算準了時間讓紅袖在這個時候去,這樣,殿下你不就又立了一功了?」魏子淵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那是被過多壓抑后的釋放的感覺,興奮,卻又有些嗜血的可怕。
「魏先生,去看看申亦澤吧。」景淮安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很可憐,所有人也都不無辜。他沒有立場去指責任何一方,也沒有資格去憐憫任何一方。
「申亦澤夾縫求存,委曲求全,終究逃不過個滿門衰亡的結局。如今他一朝入獄,應該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魏子淵走後,穆棲寒走到景淮安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景淮安也知道穆棲寒在,但他還是看著湖裡的魚,為利而聚,為利而散,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高樓塌。
「棲寒,申亦澤要死了。」
「有一個人要死了。」
穆棲寒笑笑:「進了深宮,難道還想有什麼好結局嗎?我們都註定是要下地獄的人。」
「但如果註定不得善終,我想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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