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本座鮮衣怒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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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噴濺而出，但是沒有人有動作，所有人都驚訝在了原地，除了剛剛奮力一擲飛鏢的李乘風外。
李乘風滿目猙獰，狀若瘋癲，此刻，他比厲鬼還要可怕。
「你個傻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他雙目血紅，指著地中間已經倒在穴泊中的李成鴻破口大罵。
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李成鴻飛身撲上前，幫皇帝擋住了飛鏢。三枚飛鏢兩枚穿心而過掉在地上，眼看他是活不成了。
「二哥！！！」景淮安第一個衝上去。皇帝沒表態，大家都怕和反賊扯上是非，可是景淮安不怕是非，更何況李成鴻一直對他很好很好……
「你……你終於又肯叫我二哥了？」李成鴻看著景淮安的鼻子、眉眼、輪廓……像，真像。除了深邃的眉骨和清晰的下頜骨和父皇一樣以外，他簡直就是第二個宸妃娘娘，那天景淮安拿著聖旨當抹布擦桌子的時候，他就有些恍惚，彷彿當年那個一邊給他點心一邊笑的女子又活過來了呢。
不，她原本就沒死！！
美麗的事物，是永生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大火，都無法磨滅！
他看見景淮安似乎在跟他說著什麼，可是此刻，李成鴻心裡一幀幀播放的，都是和宸妃娘娘有關的場景。
「這是我新做的點心，好不好吃？不準說不好吃，你都給我吃下去……哎哎哎，你別暈啊，咦？你怎麼吐了？」
「看你一天天的，怎麼連打架都不會？來，我教你……你笑什麼，動作雖然難看了點，但實用啊，下次你就不會被欺負了！」
「三次了，三次了你衣服都是破在這個地方，我承認我針腳粗糙了些，但……啊？縫完了還要收針啊……」
「你說如果一個男人一臉好多天都不理你，你是不是應該使勁掐他一下？一定要掐大腿根！額……可是他龍袍太厚了……要不我趁他睡覺的時候把大腿根那裡剪個洞吧？小成鴻，你要配合我喲。」
想到這兒，李成鴻不由得笑了。似乎自己年幼時那些美好，都和宸妃娘娘有關，後來便只剩下無盡孤苦，再後來……
罷了，藍橋啊，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等了我這麼久。你別急，我……我這就來。
景淮安抱著李成鴻越來越癱軟的身體，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皇帝忽然走過來，旁邊的士兵長眼色的要幫皇帝扶起李成鴻，被他一把甩開：「朕自己來。」
李成鴻眼前的虛影漸漸重合——其實無論心裡有多少悖逆，身上有多少反骨，他最想見到的，還是眼前這個身披黃袍的人。
他一直想告訴他，他當年，沒有逼宮，沒有造反，他所求只為一方自由天地和那一人而已，為什麼他和這滿朝文武就是不信他呢？！
「父皇……」李成鴻的胸膛一起一伏像是個大風箱，鮮血從他嘴裡流淌出來，可他還是無比清晰的說，「我……我真的從沒想過……要……害你！！」
「你放過我……吧。」
李成鴻最終還是死了，好在皇帝下旨風風光光的厚葬了他。景淮安看著已經空了的兩手，忽然道：「你為何要這麼對二哥？」
「只要你稍微對他仁慈一些，他或許就不會走上這條路！」景淮安雙目赤紅。
皇帝極目遠眺，他的目光彷彿能穿過這堵朱紅的宮牆，看到比遠方更遠的地方。
「朕，是天子。」
「天子當君臨天下，而非他一人。」
「是。」景淮安冷笑，「你是天子，你又逼死了一個親人……不，你沒有親人，他們與你而言，不過是臣民，或者說……螻蟻！」
皇帝聞言一腳踹過去，力道之大讓景淮安直接飛了出去，撞在宮牆之上才止住去勢。
「放肆！！！」
「父皇，您息怒……」李勝昔跪下請罪，皇帝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景淮安緩緩站起來，擦拭著嘴邊的鮮血——方才一夜的惡戰，他都沒受這麼重的內傷！他在一片血紅中冷笑，他知道，他越冷笑，皇帝心裡就越不好受——他，就是要他不好受！
「天子？君臨天下？你不配！為君者先為人，再為人父，再君臨天下。你不配為人，更不配為人父！」
皇帝涼涼的看著他，今日把想說的話一併都說了出來，景淮安感到無比暢快，就算是再被踹上兩腳，也無所謂。
可皇帝就那麼涼涼的看著他，涼涼的張開嘴，涼涼的道：「易藍橋留不得，你身邊也有個禍害。今日，也到了該清理的時候了。」
景淮安心裡一驚，然後下意識將穆棲寒擋在身後，暗暗捏了捏他的手，穆棲寒輕輕「嗯」了一聲。
「你早就想殺他了，對嗎？」景淮安道，「從我夜闖宮門求葯的時候起就有這個打算了，對嗎？」
「看，你不也早就知道我想殺他了嗎。」皇帝勾了勾唇角，「不過時間比你說的更早。從你帶他進宮那天起，我就沒打算讓他活。」
「試問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容忍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找個機會殺你報仇的人在身邊嗎？更何況還是個狼性十足的羌族人——狼崽子，喂不熟啊！」皇帝道。穆棲寒所有的小動作他都了如指掌，當年他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除掉一直被太后看重的無涯大師易為春，想處理穆棲寒自然也不是難事。
但，他要下一盤大棋，就比如阿爾薩，要是沒有穆棲寒從中幫襯，羌族走私案如何被翻出？如何用它，來治仇相罪？！
可是忍他這麼久，不代表他已泯滅了殺心。
「知道為什麼我要申漠帶著邊軍留下嗎？」皇帝問的意味深長。護衛皇城的應該是文定侯所管轄的禁軍，一開始景淮安只是以為皇帝無法判定進軍中是否是鐵板一塊，現在想想，怕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今日殺穆棲寒，所以擔心文定侯為自己外甥反水，將他攔在了東華門外。
「淮安，結束了。」皇帝道，「一會兒場面可能會很難堪，你還是進屋等吧。過了今天，你就還是朕的淮王，一切都會好的。」
一揮手，韓雙帶著邊軍將穆棲寒團團圍住，刀劍之下，滿是血光！
作者有話說:
棲寒不會死不會死不會死！和我一起喊——棲寒小可愛一定會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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