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滋味難辨
32.97
虞思齊是在半夜的時候，嘗試著去擰開房門。
起初是開不了，可再動幾次便擰開了，果然這房子里裡外外都被節目組的人做過手腳。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到床上隆起來的小山丘，纖細嬌弱的身子像一隻貓似得蜷縮在裡面。
無奈地微微嘆了口氣。
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差點把人給嚇壞。
在外面等了半天見她沒出來，於是他在廚房裡燒好了一壺熱水，又用盆子兌了些涼水，把毛巾全部浸在水裡面，大手一擰，把毛巾擰乾，坐在床邊輕輕地把她半掩在被子里的頭挪到枕頭上。
然後輕輕地用毛巾給她擦臉，昏黃暗沉的夜燈照不清她的臉，但他極力地睜開眼睛，清楚看到她的眼角還未乾的淚痕，他多想就此把她摟在懷裡，撫平她緊蹙的眉頭。
尤其是她生氣的時候，睡覺都不忘把自己的小嘴嘟起來，以表示她生氣了！
他暗自苦笑，淚光閃爍，這一切都是曾經的自己自找的。
橫在他們之間的事如無法跨越的河流，他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家和經營自己的婚姻。
或許他應該就此收手，給她一個海闊天空。
可他捨不得，亦舍不掉對她的執著。
不想跟她當咫尺天涯的陌生人。
洛初感覺到有東西滴落到自己的臉頰上，隨後有一股炙熱的暖流傳來，她想睜開眼睛看，可是夢境里的事情太真實了。
不想睜開眼睛去探個清楚，只想溺在夢中的假象里。
夢裡的洛初不再是別人口中的莫初一。
她有她的生活，有她想交往的朋友，父母親健在，能順利考上自己心儀的高中，在大學的時候認識志同道合的戀人，跟他進一步的發展然後步入婚姻的殿堂。
這一切影影綽綽的畫面，如夢幻般上演著。
尤為清晰的是那個男人的臉過於熟悉，他從她的背後摟在懷裡，輕撫她的臉頰，在她耳畔沉穩有力的喊著她的名字。
那種感覺很想靠近但又很懼怕，彷佛只要下一秒便會被撕得支離破碎。
只要用一根針輕輕一紮，裡面構想的事情全都化成泡沫，徒留的是她的白日夢而已。
......
洛初幽幽轉醒，發現窗外的陽光傾灑在棉被上，這一床棉被把她蓋得嚴嚴實實的，她記得昨晚只是埋進去，並沒有規規矩矩的躺著。
她扶著有些刺痛的額頭，不用問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雙眸無意間掃到桌台上一封素白的卡片。
穿鞋下床，走過去拿起來看。
卡片上的署名處是虞思齊。
簡單的幾句話交代了昨晚他做過的事情，還有最後一句的對不起。
他的對不起寫得遒勁有力，會讓她想起昨晚突然發生的事情，還有他落寞的眼神和他面對著她時說的每一句話。
索性把卡片放回桌面上，去行李箱里拿換洗的衣服去浴室簡單洗一下澡，因為哭得太累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簡單沖洗一下后，擦著頭髮出去客廳坐坐。
發現客廳里裝了空調，暖和了不少。
一抬頭便看到風塵僕僕而回的虞思齊。
他看到她，硬朗的眉眼舒展幾分，朝她舉了舉左手擰著的白色膠袋裡面裝的小籠包和玉米肉餃，「我今早出門跑步去了，路過的早餐店買的，新鮮蒸的餃子和小籠包，如果不合胃口我再出去買點粥回來。」
洛初搖搖頭說：「你吃吧，我等下自己去買。」
虞思齊的手僵在半空。
她就這麼急著跟自己撇清關係嗎？
他悵然地看著她唇畔上疏離的微笑，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那我給你煮個面吧，你別再拒絕我了。」虞思齊語氣固執，目不轉睛地注視她。
洛初啞然一怔，迎上他血絲分明的眸子，笑了下，「隨你吧，你喜歡就好。」
她不想再糾結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他愛咋咋地。
「不要加蔥和香芹，我要素的最好加個雞蛋和番茄。」洛初看著他已經圍上圍裙誓要給她下一頓麵食開始，就把自己不喜歡吃的都告訴他。
虞思齊連連應是，沒多久他便盛上一碗熱騰騰的番茄湯麵，上面還飄著幾片肥厚不均的牛肉，他語氣輕柔，「你昨晚沒吃飯就睡了過去，餓了一夜的肚子肯定不好受，我給你多加了肉。」
「謝謝虞老師。」洛初被他這麼一說，肚子里開始給她做出抗議，有些難受了起來，沒忍住多問了一句，「沒有雞蛋嗎?」
「鍋里煮了紅糖水雞蛋，吃了早餐歇會兒再吃雞蛋。」虞思齊解釋道。
似乎有什麼東西撓著洛初的心肝，她沉默了旋即又問：「你吃過早飯了嗎？」
「鍋里還有，你先吃吧，我去削個蘋果。」虞思齊摸摸她的頭，寵溺地說：「我給你表演一個徒手掰蘋果。」
洛初怔愣了，他是當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她沉了沉氣，這些假裝失憶的日子已經有些疲憊，她多想就此逃離，可當她與他目光相碰的時候，她又覺得就該這樣下去，把以前所受的委屈通通都討回來。
至少，她痛過的時候他現在也感受那份痛楚。
「要不就吃削皮的吧，那樣比掰蘋果乾凈很多。」虞思齊進廚房裡拿光碟子和水果刀，坐在她身旁，「今天是平安夜，吃個蘋果，平平安安。」
洛初低著頭嗦面，忍下心頭酸脹的情緒，借著腰板的力氣挺直，抬頭對他疏離一笑，把內心深處的自己掩飾得乾乾淨淨，避重就輕地說：「借你吉言了虞老師。」
虞思齊把蘋果削得乾乾淨淨，然後切了八塊分在潔白的碟子上，「方導跟我說了，今日還有一場錄製，今天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以先往後推遲一天。」
洛初聽后，面色露出罕見的愉悅，「我還有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我們今天就不錄了吧。」
虞思齊拿起桌面上果盤裡的一個完整的蘋果繼續削，不敢看著她的眼睛，心裡糾結著，「你去吧，有什麼事情我頂著，最重要的是怎麼開心怎麼舒服怎麼來。」
洛初覺得他有點奇怪，說的事情雲里霧裡的，但不妨礙她今日難得放假，連碗里的面都不吃了拿起手機到外頭打電話。
虞思齊透過格柵看著她時不時地低頭笑語，又看了看自己削好的滿盤水果沒有動過，兀自拿起一塊塞進嘴裡。
這個蘋果養分不太夠，酸得他滿牙打顫。
滋味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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