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為什麼非要這麼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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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幼子團聚的這段時間，聽著他同自己剖析長子的心裡路程，方錦繡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原來當初她自以為是的做出帶長子離開的決定，後來剋制不住的思念幼子卻沒有去顧及長子的感受，以及為了讓長子儘快成長成能夠獨擋一面的商業精英，而對他略顯嚴苛的鞭策，竟然都對他產生了那麼深遠的影響和嚴重的心靈傷害。
要是她能早一點覺察，或者早一點和自己的長子坐下來好好溝通一下，是不是這個孩子就不會那麼偏執，那麼陰鷙？
一句「對不起」，頓時讓傅景山的整個心裡防線徹底坍塌。
多少年了？
他一直都在掂著腳尖仰視母親，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笑臉，抬手摸一摸他的頭，哪怕只是看他一眼都好。
可是母親對他，永遠都只有無盡的挑剔，總是嫌棄他做的不夠好，想讓他變得更優秀。
望著母親老淚縱橫的臉，和她一直喃喃的念叨著「對不起」時，那愧疚痛苦的表情。
傅景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進母親的懷中，如同個受盡委屈的孩子般嚎啕大哭。
哭他遲來的母愛。
哭他這麼多年以來，終於第一次得到了認可。
方錦繡不停的拍著兒子的背，「山兒，媽老了，往日犯下的錯，已經無法彌補，只求你們兄弟兩個將來能同心同德，互相扶持，好好的經營我們給你們留下的產業。你弟弟他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把對我的恨轉嫁到他的身上，他也很可憐……」
傅景川流著淚，笑道：「放心吧媽，我已經和大哥商量好了，從今往後整個集團全都由他全權負責。我來給他打下手，大哥那麼聰明，傅氏集團在他的領導下，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方錦繡顫巍巍伸出手，將他也摟進了懷中。
「好，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我為你們驕傲。」
母子三人靜靜的依偎在一起，彼此間割捨不斷的血脈親情，如水般脈脈流淌。
過了很久，傅景山才站起身，用手擦去母親臉上的淚水，笑了笑：「媽，我去給你打盆水擦把臉，瞧你哭的這副樣子，活像個小花貓。」
以前傅景山是絕對不敢用這種口氣和母親說話的，今天他只想做一個無憂無慮，承歡膝下的孩子。
方錦繡笑嗔：「你還笑話我呢？也不瞧瞧你自己的眼睛哭的有多腫。還記得我喜歡的溫度吧？」
「當然知道，三十五度到四十度之間嘛。從小到大我給您打了多少次洗臉水，怎麼可能忘記？」
傅景山調皮的擠了擠眼睛，從床底下拿起來盆子，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出去，不一會兒就打回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
取出塊一次性毛巾放進水裡，吸著氣撈出來擰乾，再仔仔細細的給方錦繡擦拭額頭和雙手，動作是說不出的溫柔細緻。
此時的他目光中含著淡淡的笑意，低眉垂眸的模樣，顯得那樣歲月靜好。
擦完手和臉，他把水倒掉，又重新打了一盆更熱一點的水，將母親的雙腳放進去，慢慢按揉。
「媽，我問過沈院長了，她說你的手術做的很成功，到目前為止排異反應也很小，想必過不了多久，你的身體就可以完全恢復正常。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到處遊玩，最大的願望就是吃遍天下美食，以後你就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哎，好好好，你也去，咱們一家三口都去。」
「嗯，好，一起。」
傅景山哽咽著笑了，一滴淚水從他垂落的臉頰上跌進水中，迅速消融進水裡，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方錦繡將兩個孩子的手都握在掌心裡，笑得滿足又慈愛。
三個人就這樣坐在一起絮絮叨叨，說了好多好多的話，無比瑣碎，又無比溫馨。
直到護士進來換藥，傅景山才站起身，笑著和母親告別：「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公司去處理公務，您老人家以後……一定要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方錦繡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黯然，隨即鄭重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愛護自己，爭取活成個老妖精！阿川，你去送送你大哥，我身體不方便，就不出去了。」
目送著兩個兒子離去的方向，方錦繡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兒子，都是我害了你呀！」
和傅景山生活了那麼久，她怎麼可能猜不出來，這個兒子已經決定投案自首了。
心中雖然捨不得，但她此時此刻所能做的只有尊重。
病房外，傅景山和傅景川一步步走出了通心醫院。
屋外陽光燦爛，鳥語花香，勤勞的蜜蜂扇動著翅膀，在花叢中嚶嚶嚶的采蜜。
傅景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陶醉的閉上了眼睛：「自由的感覺真好，可惜的是，我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次擁有自由。」
他睜開眼睛，笑容凄楚悲傷：「阿川，媽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代表我好好的孝敬她，陪伴她，彌補你和她這麼多年缺失的母子親情。」
「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個不好的念頭從傅景川腦海中升起，但他寧願自己是多想了：「你說的這是什麼傻話？要孝敬就該我們兄弟兩個人一起孝敬她才對，你不要指望逃避責任。」
傅景山抬手，像小時候那個疼愛弟弟的哥哥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髮，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我該去的地方，接受我應該接受的懲罰，唯有如此，才能洗刷我心靈上的罪惡，讓我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之下，迎接乾乾淨淨的未來。」
「大哥，不要！不要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傅景川滿目哀求，緊緊的握住了傅景山的手臂，「你已經知道錯了，以後改了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去到那種地方？誰也不知道你會被判多少年的刑罰，萬一，萬一……」
單是想一想就令他不寒而慄：「大哥，你現在風華正茂，就算想要贖罪，可以拿錢去做公益，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進行捐贈，慢慢消弭你曾經犯下的過錯！為什麼非要走這麼極端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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