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婉的婉，月亮的月
7.06
有那麼一瞬，衛柳以為祁盛是準備要自爆身份了。
但是下一刻，她眼睜睜看著祁盛避開了直視過來的目光，強行繼續「撒謊」道：「我今日要出府辦事，故而打扮得與平日不同了些。」
衛柳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哦。」
隨後，她看見祁盛飛快地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彷彿是在打量她的神色，斟酌她到底信了沒有。
於是衛柳立刻配合地說：「今日我要回門，你們家廢太子依舊像是個大姑娘藏在閨房裡一樣，不肯出門來嗎？」
祁盛眨眨眼，為了自己的馬甲，只能選擇認了這口黑鍋：「……是。」
「算啦，本來也不指望他。」衛柳說，「我自己能回去。」
上車前，她忽然玩心頓起，扭身又問祁盛：「十七呀，不如你陪我一起去丞相府吧？我回門省親，要個侍衛隨行護衛，也不過分吧。」
祁盛：「……啊，這……」
他眼中露出幾分不知所措的傻氣來，耳尖也因為自己拙劣的謊言開始泛紅。
還怪可愛的，衛柳想。
雖然不知道祁盛為什麼要騙自己，可是看在他這樣可愛的份兒上，衛柳樂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蒙在鼓裡的樣子來哄他玩兒。
「罷了罷了。」她對著祁盛璀然一笑，又改口說：「看你打扮得這樣隆重，必是領了重要的差事吧？」
「啊，是的是的。」祁盛立刻反應過來，說道：「是有些急事要去處理，不能耽擱，讓暗七護衛吧！」
暗七不情不願，衛柳也不情不願。
「我才不要他呢！」她撇撇嘴，說道。
她回去是要在丞相府搞事情的，哪裡能讓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精心訓練出的死士隨身護行。那豈不是要把自己的小動作全都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嗎？
雖然衛柳覺得廢太子人挺可愛，沒有她之前想得那麼討人厭，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想好要坦白自己會毒會醫的事實。
她只想救人，回家，然後繼續到處浪，根本不想卷進這一看就很兇險的宮廷鬥爭呀。
她堅定拒絕了暗七，坐上馬車，在賢郡王府分給她的丫鬟小廝的擁簇下，向著丞相府出發了。
留下祁盛站在原地，一雙眼望著馬車消失在路口拐角，仍未離開。
暗七問：「殿下近來總把我派出去，可其他幾位暗衛都在外未歸，屬下擔心您這邊若有不妥……」
祁盛卻不怎麼在意暗七對他那點過度緊張的保護欲。
他只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衛柳這麼傻的嗎？我馬腳露得這麼明顯，她竟然還沒發現我不是什麼侍衛暗十七？」
他還以為今日要因為自己的一時犯蠢而顏面盡失了呢。
幸好，他好喜歡這傻姑娘！
只不過么……
「這麼傻乎乎的，只怕真的要被衛鈞欺負死，我不陪著去，讓她自己回去，還真的是沒辦法放心啊……」
思來想去，祁盛手中摺扇往暗七肩頭一拍，示意他靠近過來，在暗七耳邊低聲囑咐。
……
衛柳上了馬車，遠離了賢郡王府，自然也就遠離了那一張俊臉晃得她心臟砰砰跳的祁盛。
那短暫讓她覺得輕鬆愉悅的人不見了，她自然而然也就心思重新回歸到正事上。
臉上原本自然的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和冰冷的仇恨。
在丞相府門前下車時，衛柳整個人都如同一隻即將進入狩獵狀態的貓。身體各處微微蓄力，一雙杏仁大眼也微微眯起，十分專註而機警地盯著周圍的環境。
丞相府大門緊閉，連平日守門的門童也不見了蹤影。
「人呢？他們不知道我今日回門？」
賢郡王派給她的一個小丫鬟立刻就跑去敲門，可敲了十幾下，大門也未開。
反倒是左側的偏門開了一道縫，探出一張老婆子的臉來。
老婆子目光上下打量了衛柳一行人一番，才懶懶散散地說：「喲，原來是賢郡王妃回門呀！這正門輕易不開，你們從側門進吧。」
說著，她略略讓開身子，「吱呀」一聲推開側門。
小翠和衛柳都不懂這些規矩，一時沒有覺得什麼。
可郡王府的丫鬟可受不得這個氣。
大丫鬟一個眼神，小丫頭就擼起袖子一巴掌甩在了那老婆子的臉上。
「呸！你這個老鬼，擦亮了眼睛看看清楚你眼前的姑奶奶是誰，敢叫郡王妃走下人出入的偏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膩了趕著去見閻王嗎？」
老婆子被打得險些摔倒，一手捂著臉，一手扶著門框勉強站穩，被罵得發矇。
「你你你……你敢打我！」
「我不光敢打你，我還敢撕爛你的嘴！」
那小丫頭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年紀不大，個頭不高，但是長得結實。
她一彎腰，又一頭撞向老婆子的肚皮，直接把她頂了個倒仰，四腳朝天。
老婆子張大嘴，半晌才哭嚎出一聲：「救命啊！殺人了！」
那小丫鬟卻大步邁進門去，趁著老婆子從地上爬起的時候，一腳又踹在她屁股上，踹得那婆子又重新滾在地上。
隨後她抬起胳膊一招呼，又招呼了另外一個小丫頭跟上一起進了側門，從院內繞到正門，一齊去了門栓，推開了丞相府的大門。
不僅僅是丞相府的婆子被這蠻橫不講理的小丫鬟們打蒙了，就連衛柳和小翠也都張大了眼睛看得目瞪口呆。
還……還可以這樣？
只會下毒不會打架的衛柳覺得自己大開眼界。
難怪之前我聽人說廢太子囂張得很，他本人看起來倒是傻乎乎的，可他家丫鬟這也太厲害了吧？
等她被其餘丫鬟們擁簇著進入丞相府正門時，她不由得產生出一種狐假虎威的錯覺來。
「難怪他要送我丫鬟，非說小翠不中用。」
「這丫鬟和丫鬟比起來，確實不一樣啊！」
衛柳瞅瞅小翠，再瞅瞅打了婆子給她開門的丫鬟，不由得收起了自己之前對待她們的漫不經心和排斥。
她甚至有些語帶敬意地問：「你叫什麼？」
「我叫婉月，溫婉的婉，月亮的月。」那小丫鬟中氣十足地說。
衛柳嘴角一抽，言不由衷地讚美：「好名字。」
「是賢郡王為奴婢賜的名，他說……」
丫鬟話說一半，衛柳正頗為期待想聽她這名字的由來，就聽到遠處一聲大喝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大膽！什麼人敢到我丞相府鬧事，不要命了嗎！」
衛柳側頭望去，看到王府的管家帶著侍衛，跟著之前被打跑的婆子一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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