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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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媽媽陪著傾馥一道回去。
她歡天喜地,自己才出去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馥丫頭不知用何種法子,讓二爺不僅沒有責罰她,竟然還點頭讓她貼身伺候。
可見二爺對她還是有些不同。
畢竟這麼明顯的投懷送抱,換作旁人,依照二爺往日的性子定是要大發雷霆,這樣一看,大奶奶這次是選對人選,自己也得要多花些心思才是。
可一瞧見身旁的嬌人兒倒是滿臉不開心,抽抽嗒嗒一路,那小嘴翹得可以掛根繩子盪鞦韆。
便眉眼一皺,有些不悅,「馥丫頭還不趕緊打住,二爺將你留用可是天大的喜事,哭哭啼啼,像什麼話!」
傾馥擰巴著一張小臉,抬手指指自己額頭上早已鼓起的紅腫大包,心裡委屈,誰稀罕他留用?
她在家裡,別說摔一跤,就算是打個噴嚏都是蜂擁而至的噓寒問暖,生怕自己哪裡不舒服。
而他趙瑾承倒是真不錯,直接將自己摔出一個包來。
看著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結果摔起人來,絲毫不手下留情,毫無君子之度。
真不知他『北祁第一君子』的美名是不是他花銀子買來的。
「你說你也真是不小心。」洛媽媽從袖口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子,「幸虧這次咱們二爺大度,沒與你計較。」
傾馥聽后心裡又是一陣唏噓。
聽洛媽媽的意思,承蒙趙瑾承這次大度,自己只是被他摔破了相。
若換作以往近他身的女子,下場比這個慘烈千百倍,自己還得感恩戴德他的手下留情?
說罷洛媽媽微笑著將小瓷瓶子放到傾馥手中,臉上顯出幾道褶子,
「這瓶膏藥你可每天塗著,瞧你這小臉如蒙了一層黃土,這膏藥還有美顏潤膚的功能呢。」
「謝謝洛媽媽。」傾馥借過膏藥,但面色依舊,眉眼處依舊是散不開的憂愁。
洛媽媽以為她給嚇著,還有所顧忌,所以又道,「馥丫頭是怕自己伺候不好二爺嗎?」
「二爺雖不喜歡狐媚子,但一向欣賞有才有用人之,馥丫頭你日後且多鑽營,想必會得到二爺的垂憐。」
但洛媽媽說完后見傾馥依然不為所動,一副引人可憐的模樣,她內心就有些乏力且十分不解.
這個丫頭怎麼看都像一塊木頭,旁的人若能與二爺說上幾句話那都是何等的榮幸。
她倒好,二爺親自點頭將她留下來,結果一副憂愁苦悶的樣子,像是得了一個什麼倒霉的差事似的。
她是不知這府里府外有多少人嫉妒她,若不是有大奶奶事出有因,將她買了來,她豈能得到這等美事?
洛媽媽將傾馥送回去后,看天色漸晚,時候已不早,她還得趕緊回去向大奶奶復命,也好提醒提醒大奶奶。
這馥丫頭人雖看著老實本分,不像是一個主意多的人,但就怕不是大奶奶想的那樣簡單,能為大奶奶所用。
這廂,趙瑾承用完晚膳后在便去了書房批改文書。
夜已深,打開的雕花檀木窗忽吹進絲絲寒涼的風。
桌上的燭火搖曳著,風吹散一疊疊擺放整齊的紙張,趙瑾承見此便停筆起身,關嚴窗戶,將滿窗盈盈月光鎖在窗弦上。
然後他目光緩慢地滑過自己身後那一排排放滿書的書架,環顧四周,只見左手邊几子上點著的蠟燭冒著青煙,早已熄滅。
對此,趙瑾承頷首,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一暗。
背著手走到方形玉石插屏的北里側,在兩個描金黑檀木書架中間的一塊地方。
輕輕一推,來到一間暗室。
將暗門扣上,趙瑾承點亮右手邊的燭台,他轉動著玉扳指,看著前方那個跪著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蒙著面,筆直地跪著,身上的血跡斑駁,有些已然乾涸。
「起來說話。」趙瑾承雙手握住楠木交椅的扶手,鳳眼微抬,「怎如此不小心。」
「還望公子恕罪!」黑衣男子抱拳,並未起身,「不過是一些小傷,無須公子費心。」
「唔。」趙瑾承聽后笑容溫和,眼神卻閃過一絲戾氣,「說來聽聽。」
「諾!」黑衣男子伸手從袖口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小紙條,「這是探子急傳回來的消息,皇上那邊恐怕已經發現咱們的眼線。」
趙瑾承打開紙條,嘴角的彎度漸漸加深。
他明明是在笑,眼神卻彷彿像在殺人一般可怖,使那笑就變得有些猙獰,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斃命。
「一群沒用的廢物。」趙瑾承將紙條扔進燭火里,看火苗舔舐,吞併,落下殘殘餘灰。
「還有一事向公子稟告,是關於越國公府那位......小姐的。」這時,黑衣男子躊躇著開口,他望著趙瑾承的表情,不敢多說一個字。
「說。」趙瑾承將手收回來,枕著下顎,饒有趣味,「可有下落?」
「您派去的人馬在懸崖深處找到她的衣服和一些骨血,宋家小姐怕是.......怕是屍骨無存,命喪懸崖。」黑衣男子小心翼翼斟酌著回答。
但他見公子神情依舊,略微鬆一口氣,便將結果全盤托出。
不料話剛一說完,他就聽見什麼破碎裂開的聲音。
抬頭一看,便看見公子笑得恐怖陰森,白白的牙齒泛著刺激人神經的寒光,「真是便宜了宋家,好一個宋傾馥,打亂我計劃。」
那一下又一下不斷轉動的玉扳指顯示著它的主人此刻心情十分不好,「替我向宋家送一份大禮,以表我哀悼之情。」
「還有那個散播我謠言的孫子抓到沒?我可得親自問問他。」
「皇上那邊,不急,他才娶佳人,一切照舊。」
「我母親那邊還是讓人盯著點,這次來的丫頭,也去查查。」
當趙瑾承裹著一身寒氣回到卧房,天空披著一身星郎色緩緩駛來,萬物漸漸蘇醒,這雲霄院此刻卻安靜的很,連青草睜眼的聲音都能聽見。
他斜靠在几子邊上的黑檀木鏤雕軟榻上休息,輕輕咳嗽一聲,便有小廝從房門口進來,端來熱氣騰騰的茶水,點燃安人心神的香薰。
他閉著眼,一臉沉靜如水,腦海里卻大浪滔天,閃過一個又一個畫面。
沒想到宋傾馥竟然身亡,並且不是出自他的手筆,明明是他先選中的人,怎麼不明不白就死了呢?
這還真讓他不爽。
而傾馥那邊,她在冥時就被洛媽媽從烏木硬床上拖起來,眼神還迷糊著,四肢還懶散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裡被迫擠進洛媽媽粗獷的嗓音.
「馥丫頭打起精神來,今天大奶奶專程派安婆婆來教導你規矩,你可學著點,伺候不好二爺,大奶奶可是要問罪的!」
傾馥耳朵就聽見大奶奶進大奶奶出的。
直到看到一個梳著拋家髻,道道皺紋卻遮擋不住那一臉威嚴、端莊光芒的婆子走到她面前。
叫她脫掉自己的衣裳時,猶如冷水潑面,她瞬間清醒過來。
作者有話說:
黑衣男子:公子!
趙謹承:瑪卡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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