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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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承見狀臉上並無明顯的表情，他加重語氣，指關節叩叩桌面，傾馥這才回過神來，她一下子將頭抬起來，臉色有些忐忑，「二爺您叫我？」
「添茶。」趙瑾承口氣雖有些冷淡，但他似乎對傾馥這副獃子的樣子並不是很嫌棄，還十分有耐心地再次提醒她，連傾馥都有些隱約的認為，趙瑾承的脾氣，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差。
傾馥便走到剛剛一併帶過來放在旁邊几子上的茶具旁，她先是俯身將水壺從爐子上拿起，但見水壺溫度有些過高，便將水壺先放在几子上稍等片刻，才開始向紫砂壺裡的徐徐參水，最後再拿起趙瑾承的杯子，參湯。
對於泡茶她一向是有許多講究和要求的。
但今天的茶對她來說，由於喝茶之人是趙瑾承，她有些緊張，不見泡得有多好。
不過當她把這一杯茶遞給趙瑾承，趙瑾承拿起杯子抿一口后，抬眸看她，黑沉的鳳眼卻閃過一絲驚艷，
「這茶香氣高揚，入口甘甜回味，是落水洞那味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仔細瞧著傾馥面上的變化，但發現她還是如往常那樣，眼神清透，如溪水潺潺。
「你可懂茶？」趙瑾承摸了摸自己的玉扳指，話語間多了幾分探究的口吻，看向傾馥的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
這讓傾馥心一驚，他怎麼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會泡茶是一個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嗎？
哼，她才不要告訴他，她身出名門，作為大家閨秀，茶藝寫字彈琴，這些才藝，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十分簡單好嗎？
但是她才不要告訴他，她憑什麼要讓他了解自己？
況且，傾馥心裡那隻小兔子突突蹬著後腿蹦躂了兩下。
對了！她不能讓趙瑾承知道她的身份啊！她記得洛媽媽說過，她是什麼牛家村的賤民身份！一般來說，茶道這種陽春白雪，怎是她一介賤民會的玩意兒？
又看趙瑾承那緊逼的目光，傾馥心裡的小兔子頓時嚇得一瀉千里，血液急速迴流，糟了！趙瑾承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在懷疑她吧！
完了！完了！她被發現了！她活不過今晚了！
「呵...呵呵，我...我，怎麼會懂茶呢？」傾馥這時腦子轉得不知比平時快了多少倍。
她思量著，趙瑾承這人一向謹慎小心，她可該怎麼回答？她完全沒什麼思路，生怕說錯話被他抓進小黑屋。
「哦？」趙瑾承拿起茶杯，修長的手指扣住杯身，似乎只需輕輕一用力，就能將它捏碎，讓傾馥感覺自己就像那杯子一樣，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二爺，雖說我不懂茶，但泡茶，我總還是會的吧。」傾馥思考了30秒后看著趙瑾承那張不露神色的俊臉，那笑突然就僵硬得有些諂媚，「不就是拿開水往壺裡一到的事嗎？我們村裡的王二狗都會呢。」
「王二狗？」
「噢！就是村裡的小夥伴。」傾馥此刻還有些佩服自己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她目光轉轉，就像王二狗真的存在似的，話語間竟然還帶了點回憶的味道。
趙瑾承看著傾馥那一臉似乎是因為想到家鄉而略帶傷感懷舊的表情，便不再說話。
她這個人，心裡想些什麼全部都表現在那張雖不白嫩但也乾淨的臉上，也沒什麼好深究的，於是他擺了擺手，拿起筆，示意傾馥退下。
傾馥便恭敬地退出書房，說來也奇怪，自從踏出房門那一刻，沒有與趙瑾承在同一屋檐下的傾馥，就感覺天空好像變得更加湛藍，陽光也更加溫柔，連空氣都變得十分清甜。
回到自己的房中，坐下來休息不到半刻，洛媽媽撩開門帘，走了進來。
她被大奶奶安排留在趙瑾承的府中，這會兒手裡拿了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傾馥。
「剛聽安婆婆說你一早就去伺候二爺，想必還沒吃上飯，快把這包子吃了，隨我一道去廚房。」
傾馥這會兒是有些餓了，她將包子拿在手裡，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嘟囔著嘴，
「去廚房作甚？」而這包子的肉香在嘴裡爆開的瞬間，她竟然生出一番激動之情。
心裡雖不願承認，但是，那種滿足開心的心情，令她對自己有了全新的認識，她這個大小姐，竟然能被一個包子給折服，明明，這只是普通的食物而已。
「去廚房當然是為二爺做一些糕點小吃啊！」洛媽媽拉起吃得正歡得傾馥，就往外走去。
「做那個幹什麼？趙...二爺又沒叫我做。」傾馥一聽就使勁掙開洛媽媽的手，繼續坐在椅子上啃著包子，她鼓起腮幫子，一字一句道，「在他那裡忙活了一上午，我現在有些累，不想做。」
洛媽媽就知道傾馥會這麼說，但她也不氣，她知道伺候二爺是需要花一些功夫和精力，但現在正是火燒的旺盛的時候，不可不趕緊添柴加炭。
「哎！馥丫頭，我可聽說二爺可在人前誇你來著。你咋就沒有一點上進心呢？」洛媽媽也不管傾馥願不願意，就把她像小雞崽子似的，一股腦提到廚房來。
這間廚房不是趙瑾承那院中的私廚，它坐落在另一個院子里，傾馥見這院子進進出出許多人，小聲問洛媽媽，「這些人是作甚的？怎麼這麼多？」
「今日大奶奶啟程回祖宅，這些人都是大奶奶帶過來，現在正在收拾打整呢！」
然後，傾馥就看見兩個壯漢抬著幾隻不知裝著些什麼的大缸向廚房旁邊的屋子走去。
「這就是為娘的心思啊。」洛媽媽也一併瞧著，她粗糙的手緊緊拉著傾馥，磨得傾馥的手背間有些刺痛，
「傾馥你看，那一缸缸江南香米，還有那兩車黃金雲水火腿和西域進貢的酒水瓜果，大奶奶對二爺一直很上心，不過......」
洛媽媽突然欲言又止，她盯了盯一旁有些不明所以的傾馥，一轉身將她拉進廚房裡。
「咱們還是干正事吧，二爺的家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少打聽為好。」
洛媽媽又說著一些傾馥不太明白的話，她內心嘆息搖頭，趙瑾承的家事？他的事我都不感興趣，何況是他的家事？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讓傾馥有些傻眼。
「馥丫頭，想好為二爺做什麼糕點小吃沒？」洛媽媽俯下身拿出一些她好像見過，但是都不熟悉的東西。
比如那個白瓷罐子里放的白色的東西，是鹽嗎？但是為何會有些粉塵散開？還有那個黃色陶罐里放著的，依舊是白色的東西，這個是鹽嗎？
哎？那為何洛媽媽直接拿勺子舀一點出來直接嘗，她不怕咸嗎？傾馥她已經被這白色的東西弄暈了腦袋，沒想到洛媽媽竟然問她想好做什麼沒有？
這個問題，明明很簡單，她長這麼大，卻頭一次，想的有些想流淚，比祖父讓她作詩寫詞更讓她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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