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家長媳
5.3
「我……」江霜降隨即改了口:「孫媳,受不起老祖宗這樣……」
滄桑的眼神如同鉤子一樣落在她身上,江霜降覺得自己的虎口也被對方捏的生疼。
「我說你拿的起,便拿的起。江家把你嫁過來,將軍府便不會虧待你。」
江霜降此時心生酸澀,即使在江家那麼多年,她也少有這樣的鼻子一酸的感覺。
「是了,孫媳知道了。」謙謙地行了個禮,江霜降收下了東西,心裡盤算著,如果能好好過日子,也就在這將軍府住下吧。
老夫人將東西送了出去,便說道:「從此以後,你管著家裡的事就成,不必來找我請安。」說完,身旁的丫鬟給爐子里又添了一把火。
熱氣撲騰騰的吹過來,江霜降不由得呼吸難受,屋子裡濃重的藥味也讓她皺了皺眉。
「小蘿,你扶著夫人離開吧。」
被下了逐客令,江霜降也只能離開,直到出了門,聞到了新鮮空氣,才稍微好了點。
然而抬腳不過一步,昨日那大管家便神色匆忙地走了過來,「夫人,出事了。」
—
江霜降被抬到門口時,正遇上那群前來挑事的,雖說也曾想過將軍府有自己用來生計的鋪子,但不會是這樣。
門框已經被弄壞了,門前擺的東西被砸碎的砸碎,被叫來的捕快押著挑事的犯人站在一旁,面上沒有一絲尊敬的神色:「夫人,這人已經押到了,規矩按照衙門,可否?」
周邊圍了一群人,這樣又是個鬧市的地帶,將軍府現在人丁稀零,如今到場的也不過她和大管家以及小蘿三個人。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摔得是將軍府的東西,賠的也是將軍府的人情,若是當年風華還在,又豈能留這些人放肆?
江霜降凜了凜神色,不疾不徐地對著那捕快道:「幾個小混混自然是做不出什麼來的,但這鋪子背後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沒有人指使,本夫人是當真不信的,人自然可以交給衙門,但我也希望衙門能審出些什麼來。」
說完,江霜降頗為冷淡地看了一眼那個帶頭的,女人家自然沒什麼威嚴,可眼角紅痣,微微一眯,竟有幾分被什麼東西盯上的錯覺,那些人直直地打了個冷戰。
「自然。」捕快皮笑肉不笑。
江霜降不語,轉身便進了鋪子,裡面是賣兵器的,很符合將軍府的風範,東西被砸了不少,吆喝的小廝臉上也被打的鼻青臉腫。
店長見到來人,老淚縱橫地走了過來,「夫人吶,可算來了。」
大管家一個眼神使了過去,小蘿便走到江霜降身邊,耳語道:「夫人,這人是雲生,鋪子的主管,這邊連上幾家都是他在管,是將軍府的老人,可信。」
小蘿咬重了可信兩個字,江霜降便明白了這行人的意思。
擱著考驗她呢。
「雲生先生不必多禮,這番受驚了,我讓小蘿給您倒點水來。」江霜降這麼說著,心裡卻留了一份心思。
那先生見到江霜降如此溫婉,不由得熱淚盈眶,心裡越發委屈起來了:「夫人!不是老管家不願這樣,可再這樣下去,鋪子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如何?」
那管理人道:「這段日子,隔三差五便有人來鋪子里搗亂,這幾家店都被搞得一團糟,送了衙門幾天也沒找出個幕後黑手來,將軍府承受不起這接二連三的損失。」
見過仗勢欺人的,卻沒見過這麼仗勢欺人的,想起自己手裡的那一份財產,江霜降心底一陣冷哼。
初識不懂曲中意,再見亦是曲中人。
將軍府的落敗,遠不止她的想象。
自小曾聽爹爹講過,朝堂的風雲,再加上這幾年聖上的打壓異姓,在有人心生不滿,如今便拿這將軍府開刀么?
江霜降只覺得若是她是姜堰該會多抱怨世俗的不公,誰又可憐了誰。
「知道了,將軍府不會不管的,你且放心。」
小蘿站在身邊都忍不住抱怨了兩句,「夫人當真是脾性好,那捕快一點兒也不知道……」
江霜降打斷:「好了,小蘿。」
不管皇帝現在如何敲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那個背後的人。
「小蘿,陪我去一趟縣衙。」江霜降出聲道。
綠衣小丫鬟略有不解,「夫人,您還是最好別去,那些人都不會隨隨便便讓進的。」
「無妨,我自有辦法。」江霜降只希望,那人賣自己一個面子。
畢竟,現在能依靠的人不多了。
—
江霜降婉拒了轎子,只讓店鋪的夥計拿了一頂冪離,新婚之婦不能拋頭露面,但這件事她卻不得不管。
「夫人,您……」小蘿試探地問:「在府衙有認識的人?」
江霜降也不瞞,既然她收下了那個金片,那就意味著她接受了姜家媳婦的身份,想動將軍府,那就是在打她的臉。
「嗯,幼時有個玩伴在這裡,通融一下,也許我們能見到那人。」江霜降撩起冪離,看了一眼小蘿,輕聲道:「過會兒需要小蘿你配合我一下。」
小丫鬟點了點頭。
其實這次去江霜降也沒底,但……沒有比這個能得知結果的更有效的手段。
走了許久,江霜降有些禁不住了,旁邊的小蘿扶了她一把,寬慰道:「夫人,要不我們還是叫一頂轎子吧?」
「不能打草驚蛇……」
府衙的門口森嚴無比,江霜降攜著小蘿過來,只是出示了一枚玉佩,守著門口的人便眼睛冒著光的將她迎了進去。
「苜蓿哥哥在么?」江霜降輕聲道。
那守門的人諂媚地笑道:「不知您來,我們大人正在書房,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稍等片刻。」
江霜降不語,點了點頭。
期間有人來斟酌了一番茶點,直到那個白色袍子的男人風塵僕僕地走進來,他筆挺英俊的臉滿是嚴肅,一來便摒退了周圍的下人。
「霜降?」顧司皺著眉。
江霜降撩開冪離,輕輕地點了點頭。
「江家當真把你替嫁給那小將軍?是自願的還是江瓊逼你的?」顧司手越收越緊。
江霜降斂了斂眼神,「也不能說是逼,欠人的自然是要還的,我現在很好,將軍不似傳聞中那般。」
顧司越發氣惱,這個平日只會叫他苜蓿哥哥的丫頭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當然知道,姜家不會虧待你,可你是個姑娘,嫁做人婦守活……」有些話太過分,顧司這般受過禮教的人,還是沒說出口。
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始終拿不出來。
「苜蓿哥哥……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做主的。江瓊畢竟才回來,血緣上的事情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得清楚,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求助。」江霜降說話不疾不徐,眼神篤定的神色和當初大相徑庭,似乎沉默也成熟了許多。
顧司也只能放下內心的不滿,頗為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道:「何事?」
「將軍府鋪子被人劫掃了,不是一次兩次,今日找到我,我不能不管,那個小混混身後必然有人。」
聽聞此事,顧司也只是道:「霜降,你要明白,這件事你一旦插手了,就再也無法脫身。」
江霜降搖了搖頭,「不,此事不涉深,我需要一個理由,苜蓿哥哥,你應該明白我的處境,我需要一個獨善其身的方法。」
顧司思量了許久,明白了江霜降的意圖,「那霜降你要如何?」
「府衙今早抓了個混混,那混混今早和一群人砸了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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