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長公主
16.67
深夜。
江霜降點燈，打開了窗戶，冷風嗖嗖地吹了進來，一旁服侍的丫鬟被冷風吹醒，睜眼就看到了江霜降坐在那邊。
小丫鬟搓了搓手，打了個哆嗦，表示十分不能理解地問，「長公主殿下……您有什麼事嗎？天太冷了，讓奴婢幫您去做吧。」
江霜降搖了搖頭，撫摸著手裡不知道那裡折下的紅梅，一臉憂傷地看著外面，心裡似乎有什麼不快，「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行禮道：「奴婢名蘭芝。」
「罷了……」江霜降垂眸，「蘭芝關窗吧，我只是想清醒清醒罷了。」
蘭芝順從江霜降的話，關上了窗，見江霜降神色有異，便趁機詢問道：「長公主是不開心么？」
江霜降看了一眼這個小丫鬟，對方眼裡閃著光，似乎對接下來她的話非常期待，江霜降語氣溫和地說：「我只覺得這是場夢，原本我只是想找到父母而已，卻從未想過，父母的身份會是這般。」
蘭芝奉承道：「長公主殿下何必憂心？您是先皇的女兒，是當今陛下的妹妹，縱然是身份有異，但斷不可能是出錯的。而且……公主您的樣子和當初的殊娘娘非常相像。」
江霜降看著她，不消一會兒便道：「我只是惶恐……娘親，那麼優秀。」
蘭芝便又道：「有教習姑姑在，長公主殿下請放心。」
江霜降坐在那邊玩了一會兒手裡的紅梅枝。
「長公主殿下喜歡紅梅？」
江霜降點了點頭，又惆悵地說，「嗯，只可惜它的花期太短，尋遍了整個京城，才找到幾株。」
蘭芝建議道：「長公主殿下何必憂心，御花園裡剛好就有栽培的幾株。」
江霜降點了點頭，又看了一遍外面，然後道：「蘭芝你先去睡吧，我先坐一會兒，天就快亮了，讓我想想。」
蘭芝提議想要留下來，又被江霜降逐走了。
此時一陣風吹過，小蘿的身影就出現在屋子裡，順便搓著手，一臉被凍壞了的樣子，「夫人！您……為什麼要和那小丫頭說那麼多？」
「演戲罷了，我雖然是江家嫡女，但這個長公主的身份來的太突然了，若是很快適應怕對方會覺得有詐，太后的態度，皇帝的態度都很曖昧。自然不能露出馬腳來。」江霜降說道，說完又問了一句：「附近是不是被派了人在看守？」
小蘿點了點頭，「確實被派了不少人。」
江霜降不語，看來，局已經成了，就看這場博弈，誰輸誰贏了。
—
第二天，晨起，江霜降只小憩了一會兒就被嬤嬤叫起來了。
任務繁重，江霜降沒睜眼，就被一堆人折騰著收拾。
蘭芝跟在旁邊，態度積極，「您真美。」
內務府呈上來的紅衣，比大婚的精緻許多，蘭芝服侍她穿上。
大婚那天她有多驚艷，如今便是更甚，江霜降伸手撫摸額頭上的花細，只覺得熟悉。
教習嬤嬤昨日教了她一晚上，將每一個姿態都梳理過，江霜降如今走起來倒不怎麼費力，但這身衣袍和頭上的東西太重，江霜降必須在每一刻都維持著姿態。
皇家的祭祖禮，儀式要遠比一般的要盛大。
剛出門，江霜降便被人攙扶著，旁邊的教習嬤嬤跟著道：「長公主殿下，您過會兒需要拘著禮，千萬要保持住千金冠不能掉，然後，在結束的時候，一定要跟著陛下走。」
嬤嬤又叮囑了一遍，江霜降點了點頭，順著嬤嬤的指示，跟著人直步走到宮道的盡頭。
大宴，除了將軍府在守喪外，其他世家都來了。
天色破曉，晨曦略從東方出現，映射四方，微紅又燦爛的捲雲，雲捲雲舒。
前朝站著群臣，看到祁元明的那一刻，浩大聲勢一般的喊著，轟動了整個紫金殿前，烏烏壓壓的人群，齊齊地跪在地上，「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霜降站在祁元明的後面，看著他受眾人膜拜，那一刻竟覺得，這個人變得不真切起來，到底一切是虛情還是假意。
祁元明轉身，朝著江霜降伸出手。
江霜降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嬤嬤給她講的一個過程里，並沒有這個環節。
可祁元明看著她，卻直接將她的手牽過來，將她拉到眾人的面前，朗聲宣佈道：「這位，是失蹤已久的，長明長公主，朕的皇妹。」
江修傑亦是站在下面，看到江霜降的那一刻眼神立刻變了，江霜降迎到那道震驚的目光，轉而露出一個溫和地笑容。
群臣再次：「參見長明長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迎完了這份的禮，江霜降感受到一道突如其來的刺骨的目光。
江霜降轉頭，那邊站的全都是近臣，亦無不妥，可人群攢動，那目光的人根本就找不到。
祁元明低聲在她耳邊，「不用擔心，要是擔心堰兒，祭禮結束，就可以回將軍府。」
江霜降直視他異常溫柔的目光，心裡思付，昨天晚上那個蘭芝果然是他的眼線。
小蘿採的紅梅果然沒有白費。
好像只要一涉及到「殊念」這個名字，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就會變得格外溫柔。
江霜降有一種詭異的想法。
她和祁元明這樣的年齡差，先皇遇到自己母親的時候，恐怕母親還很年輕，如果……
祁元明也愛上了自己的母親呢？
昨晚她稍微模仿了一下殊念的喜好，今日的對待就換了一般的態度。
那……現在的祁元明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自己的相貌和畫中女子起碼有七分相似。
江霜降骨子裡只覺得陣陣發寒。
「長公主殿下。您該祭祖，祭天了。」旁邊的小太監將手裡的香遞給江霜降。
江霜降回過神，對著人禮貌地揚了揚嘴角，接過對方手裡的香。
對著面前的鼎，三跪九叩，十行大禮。
「我……祁長明，先帝遺落之女，必將以後代表皇家顏面，繼往開來……」江霜降念著詞。
感覺到背後的寒光越來越刺人。
頭上千金重的東西讓她不得不保持姿態，根本錯不開目光在人群中尋找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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