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事出有三
30.3
鳳儀仗隊，從將軍府的門裡排到門外，丫鬟太監，除了抬著賞賜東西的人，硬生生帶了好幾十位。
老太君的靈台供在正廳，江霜降和姜堰從凝霜居出來，剛好就看到了皇后的人。
丫鬟抱著的明扇，一絲不苟地站在正廳門前。
「皇后此番前來……」江霜降有一個很不好的猜想，她才出皇宮不久，這邊卻大張旗鼓的從宮裡出來，若是沒有皇帝授意，這事恐怕也難辦到。
但祁元明對她的感情……江霜降有些把控不了，看著是在自己好。
推著姜堰走到正廳，溫氏溫和地笑了笑，看著江霜降，不免讚歎道，「看來陛下沒有看走眼，妹妹和堰兒的確般配。」
江霜降婉約有禮地對溫氏行禮，「皇嫂。」
起身之後，微微一笑，「皇嫂今日怎麼有空來皇妹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溫氏看了一眼那邊不出聲的姜堰，對方的眼神淡淡，似乎根本不打算摻合女人家的對話。
這才道：「溫宜公主一歲生日，陛下怕妹妹不知道，所以派本宮來告知妹妹，順便將前段日子江北進貢的冬日保暖羊絨緞子送些來。」
女人的姿態極其溫順友好，雖然一身華服，也因為礙及老太君的白事，頭上的裝飾素凈了些。
只別了菊黃色的簪花。
「皇兄是打算在宮裡大辦么？」江霜降拍了拍姜堰的手，然後走上前，對小蘿說：「去，愣在這裡做什麼？給皇後娘娘斟茶。」
「家裡沒什麼好東西，皇嫂可別嫌棄。」江霜降說完，又對著外面的幾大箱子地東西看問道：「皇嫂送來的，應該不止羊絨緞子？」
溫氏拿著帕子捂嘴笑道，「那是當然，皇妹你剛回來，陛下事事都念著你，給你送的東西差點把內務府新進的稀罕玩意全搬來了。」
「也是謝謝皇兄事務百忙之中還想著我這個撿來的便宜妹妹。」畢竟年齡差的太大，如果是一直陪伴長大的兄妹也就算了，偏生卻是對她這個半路出家的。
溫氏眼神落在一旁不曾說話的姜堰身上，「堰兒腿可感覺好些了？」
姜堰不動聲色，「不那麼疼了。」
溫氏藉機說，「也怪當年我們沒有注意到蘇軍和塗先生的密謀……這件事終究是我們對不起你。」
姜堰：「皇後娘娘，禁忌。」
溫氏被點醒，起身對著老太君的靈位拜了又拜，手上的串珠啪啪作響。
「皇嫂信佛？」江霜降語焉不詳，上次去皇后的宮裡可沒見到信佛的東西。
溫氏下意識地遮掩手裡的串珠，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近日陛下愁中離戰事，我們這些帶在後宮裡的，也只能略盡此綿力了。」
江霜降卻道，「皇嫂是個善心的，不過皇妹從不信這些，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諸天神佛，該做的事放在手心裡做最穩妥。」
溫氏避開了江霜降的目光，淡淡笑道，「只見妹妹性子溫婉，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志向。」
江霜降突然笑了笑，又恢復了那副溫柔婉約的樣子，「開玩笑的，嫂嫂可別生氣。」
溫氏連著搖了搖頭，有幾分惋惜道：「妹妹倒是洒脫……這宮裡的日子過了一天便是一天了。」
「說了那麼多，嫂嫂也該渴了，喝點酒水暖暖身子。」江霜降讓小蘿給溫氏斟了一盅，溫氏杯子還沒拿到手邊，姜堰就臉色不虞地咳嗽了兩聲。
江霜降放下對溫氏的姿態，連忙蹲下輕聲問候著姜堰，「阿堰，夫君，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江霜降眼裡的急不似假，真情流露地關心，卻讓後面的溫氏打趣道，「妹妹和妹夫的感情真是好，只是咳嗽兩聲就那麼著急，若是病倒了豈不是不眠不休地照顧？」
「阿堰他身子不好，皇嫂不必開這種玩笑。」江霜降壓低了聲音，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這樣的感情的確看上去非常好，好到第三者根本沒有辦法插足。
溫氏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抿了一口暖茶，然後起身給老太君的靈位拜了拜。
「曾經的老太君也是驍勇善戰的巾幗女英雄，晚年的確境遇可惜了些。」溫氏上完香后，有些惋惜地說。
此時有個打掃的小丫鬟不小心磕絆了一下，手裡拿的抹布飛了出來，直直地摔倒了溫氏的身上。
丫鬟嚇壞了，立刻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娘娘，娘娘，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溫氏看了一眼地上求饒的丫鬟，嘴角微微揚起，絲毫不介意地將丫鬟從地上扶起來，「本宮知道，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不過，本宮這衣服既然髒了，你跟著本宮進宮把這衣服洗一下，可以嗎？」
丫鬟可憐巴巴地看著這位貴婦人，說道，「是，娘娘。」
「從妹妹這兒帶走一個人，妹妹介不介意？」溫氏溫和地說。
江霜降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的情緒……道，「這倒是沒什麼，這丫鬟粗手粗腳的，帶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也是應該的。」
「那就說好了。」溫氏說完，看著外面的雪差不多停了，由衷感嘆了一聲，「看著你們那麼恩愛，不由得讓本宮想起當初和陛下初見的那時。也是這大雪天。」
江霜降面不改色，順著恭順道：「皇嫂自然是和皇兄極為般配的。」
溫氏突然悲傷地看著她，手上的串珠都要被扯斷了似的，「可本宮只是他萬千寵愛中的一位……」
這眼神猙獰不已，和平日里的溫和相差甚遠，江霜降那麼一刻在她的眼裡看到弒殺的意思。
許是知道自己的情緒有些過度，溫氏又快速恢復了表情，溫和一笑，「讓妹妹見怪了，這是宮裡的常態。」
江霜降表示沒事。
「明日是溫宜公主的生日，你這個當姑姑的，可別不來，不來，陛下會拿我問罪。」溫氏說完，然後又笑眯眯地說：「那本宮就不留在這裡打擾皇妹和堰兒的二人世界。」
「皇嫂難得出宮一趟，這就走了？」
「交代完東西可不得走了？本宮也想留著和妹妹你一起在這宮外玩玩。」溫氏說完便對著下人道：「還不將這些東西抬進去？擺在這裡等著別人來偷么？」
來人不是溫氏的貼身，戰戰兢兢地配合著將軍府的小廝將這些東西全部登記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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