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句句迂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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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江霜降突然回來這件事，聞十堰是震驚的，以至於看到那素白裙子，眼邊一點紅痣和江殊念七分相似的美人公主，小聞將軍第一反應不是感嘆公主殿下的美貌，而是用著大孝子看母親的表情看著她。
江霜降進了御書房，起初是想行禮的，但被祁元明制止了，這段時間消失的太突然，她必須給個理由。
「長明……給朕說說，你這幾日，是怎麼回事？有宮女說你是被白衣女人帶走了……」祁元明平復下來心情，用略微平常的語調說，全然沒了剛才審問聞十堰的那股陰冷的狠勁。
江霜降眼神低垂，不去看祁元明那灼熱的眼神，解釋道，「這的確是長明的不是，那日宮變之日，長明本是收到了端妃姐姐的通知，去了一趟晨曦殿，結果遭到了暗算，被一位高人救了，但那時長明中毒太深，恩人只能將我留在她那裡療傷，近幾日好轉了，恩人才將我送回來。」
聽了江霜降地這番解釋，祁元明眼神意味深長，「那位高人……可有說自己是誰？」
怕江霜降懷疑，祁元明還又補了一句，「她救你之恩，朕作為你的皇兄，總要表示一下。」
江霜降尷尬地笑了笑，有些窘迫，「恩人是個遊歷塵世的散人……她將長明送回之後，就消失了。」
這份頗有深意的窘迫被祁元明看在眼裡，但能在皇宮來去自由，還能不被找到，京都沒有幾個人……江霜降的解釋沒辦法考究，就算是皇帝也沒辦法找到。
「是朕太心急了……長明這一路奔波興許是累了……朕讓人給你重新備殿。梳洗休息一番。」祁元明面部表情溫和了下來。
江霜降看了一眼旁邊跪著的聞十堰，故意露出一個微笑，眼神意味十足，然後對著祁元明簡單的行了禮，「那皇妹便退下了。」
聞十堰一臉不解，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瞳孔皺縮……這不是……
「等等……」祁元明忽的想到了什麼，說道，「你那貼身侍女也不見了，過幾日，過一會兒，朕便派一個過去。」
江霜降不動聲色，估計是派來監視她的，想起那日姜堰對她說的話，「此番你再次回宮，十有八九會受到祁元明更加嚴密的監視，極有可能會連宮殿都會搬到和他極近的地方……不過，祁元明是個縝密權力大於一切的人，為了名聲，不會直接住到你的屋子裡去，暗三給你的秘笈要練起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和聞十堰搞好關係，在後宮，結識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助力。」
「皇兄別擔心，那日除了我，被帶走的還有我的貼身侍女，只是她為了救我，中毒更深，所以來的比我遲些。」這些時日，為了避嫌，小蘿一直留在十一衛，現在她回來了，小蘿也要跟著回來。
「嗯……即便這樣，朕還是不放心，你是大夏的長公主殿下，朕唯一的妹妹，再多一個侍女也不妨事。」祁元明沒有鬆口。
江霜降亦沒再反駁，祁元明要控制他的意圖不能再明顯了。
「長明……你恨朕嗎？」祁元明忽然道。
江霜降不卑不亢，正面迎上祁元明的目光，淡淡道，「皇兄問得是什麼恨？」
祁元明的表情有一絲詫異，但也在意料之中，似是在等她回答。
「如果是剝奪長明之愛，長明自然恨……深宮大院亦不是長明所愛，長明自幼生長在宮外，雖說不似將門小姐那般無所顧慮，但也不喜每日只能在這裡虛度時光。」江霜降說完，又道，「長明愛自由，這世間之大，若是生下來就在這裡，未看過，那就失了意義，恩人說，北方有雪山，山之大可以超越一整個皇宮，若是運氣好，可以看到千年的雪蓮。南方則有春水，水之幽，比起御花園裡的小潭，千方不為過……」
江霜降直視祁元明的目光，好似根本就沒在怕的，比起剛進宮的拘謹和疏離，這樣的她更像本人，亦更像昔日無牽無掛的江殊念。
殊念就是被他囚禁在這深宮裡才愈發地想要逃開……
不惜一切的逃開……現在的祁長明和江殊念無誤，那眼底的熱烈，彷彿中離邊境才會盛開的格桑花。
她本性亦就如此。
面對這樣的反駁與直白，聞十堰嚇得就像叫江霜降跪下來認錯，畢竟陛下的脾氣可怕的叫人無法估量……但在這森嚴，祁元明皺起眉頭的情況下，幾乎可以預見了死亡。
就算她是長公主也不能那般……
「好……」
聞十堰：「？？？」
這一聲下，江霜降就知道自己賭對了，姜堰曾說，江殊念盛愛自由，不似深宮。且與京城閨女最大的不同便是，那堅韌的擺在明面上的鋒利。
只消表現出這一點，歸元帝便會想到昔日的江殊念……肯定會有所動容。
「長明這一去似乎變了不少……是你的恩人對你的影響嗎？」祁元明語氣淡淡，但眉間深意越發深諳，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江霜降那所謂的「恩人」。
「不是……是長明此去鬼門關一趟想了很多。」江霜降如是道。
「鬼門關？」祁元明捕捉到重點，「中毒垂危了……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江霜降說道，「恩人說是……蘇國的『伍堂茉莉』。」
祁元明皺眉：「那是什麼毒？」
「以煙為載體，無色無味，入體既毒，三刻命盡……除非立刻用白瞿中和，否則無葯可治。」江霜降淡淡道。
這話說的如同驚雷，然而江霜降語不驚人死不休，「長明自小略通醫術，但對毒術一知半解，只前些日子在宮裡見過最厲害之毒便是『夜相思』，但『夜相思』需要口服，或者入體，蘇國研究出來的這味毒……不用呼吸就能進入體內，毒性甚至在夜相思之右。」
祁元明皺眉，「按長明之意，那也毒害之人可看清楚面貌？」
江霜降搖了搖頭，「茲事體大，長明這會兒才敢與皇兄說……」
「剛才為何不說。」祁元明情緒從剛剛的江霜降需要自由立刻被轉移到下毒這件事上。
聞十堰震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曾在聽聞中有聽人說過這位長公主殿下，長的漂亮，但性子溫順，有點逆來順受的趨勢，是個出落的大差不離的閨閣小姐。
怎麼今日一看，這位殿下理智，縝密一點點的瓦解人的心裡防線，還會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
不說和閨閣小姐有相似之處，只能說毫不相干。
眼下這位殿下，面對歸元帝的問責，只是淡淡道，「臣妹已然無礙，只是初見皇兄欣喜，便忘了這事。」
祁元明卻道，「只衝這點便該罰……長明所言朕都知曉了，看來這宮裡還藏了些朕所不知道的東西。」
「下去吧，晚些，朕為你接風。」祁元明說道。
江霜降點了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餘下聞十堰跪在裡面瑟瑟發抖，直到江霜降退到門前，祁元明才吝嗇地給他一眼，「你也滾。」
卑微的小聞將軍，「……」
聞十堰出了門，這才看到江霜降一直站在門外等她。
後者言笑晏晏，雖身著素白，眸邊的一點紅痣，這魅惑傾城的樣子卻燃了御書房地上大片的雪。
「公主殿下……可有事？」從進門的那一刻，江霜降身上的香味就讓他感覺到熟悉，因為這香他曾無數次在別人的身上聞到，那人還是如今最不可能接近的鎮北王。
「聽聞小聞將軍這幾日一直都為了找我，頗受苦惱……」女人開口即是巔峰，直戳聞十堰的脊梁骨，戳的他心疼肺也疼。
這幾日他的苦日子朝臣們有目共睹，若不是現在姜堰用不了，他也是怕小命不保。
「多謝殿下關心……臣尚好。」聞十堰並不想和她多多靠近，多年行軍打仗的直覺告訴他，這位殿下靠近自己，絕不是什麼簡單的目的。
傳言她身為鎮北王妃將軍夫人，卻在婚後一直留宿在宮內，和陛下的關係還略有存疑。
「小聞將軍可是怕本宮？」江霜降表情依舊不變。
「怎麼會？」聞十堰哪敢動彈……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子他只求不得罪罷了。
「那為何離本宮那麼遠？」江霜降不解地看著聞十堰，明明剛剛見到她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親生父母。
「這……男女授受不親，殿下乃一國長公主，臣不過是區區武將……」聞十堰企圖為自己找借口，這公主和傳聞中相差甚遠甚至還得了幾分鎮北王的真傳，他害怕。
江霜降卻冷笑道，「小聞將軍竟好大的禮數，離著本公主快看不見人了，說著男女授受不親的瞎話。」
聞十堰：「……」
小聞將軍是真的沒想到這位殿下會生氣，只得走近了兩步，從善如流地認命道，「殿下責罰，臣知錯。」
就當聞十堰準備自認倒霉被這位殿下責罰時，剛剛原本美目圓瞪的姑娘忽的笑出了聲來，「噗嗤，小聞將軍好生有趣。」
聞十堰看著眼前這位突然笑開了的殿下，忽的發覺，祁長明也許是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小聞將軍不必緊張，這幾日的確是本宮連累了你。」
作者有話說:
男女謀局全開。
么么嘰，求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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