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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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有病就去治！」江霜降將那縷頭髮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我錯了……」姜堰十分真誠地看著她。
小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他們平時算無遺策的將軍大人可憐兮兮地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即使被說也不反駁。
偏生江霜降下的手都是實心的，姜堰就算被打到了傷口也不出聲。
像個受氣包。
江霜降氣完了，又重新撿回自己名門閨秀的禮儀，冷眼對著一旁挨揍的姜堰，「說吧，你去株洲的目的。」
姜堰知道這是江霜降在給他機會，立刻解釋道，「將軍府在株洲有個據點，是祖母留下來的，在我得到白羽衛的另一個分支，便知道了這處地方，祖母做事心細，必然會留下什麼重要的東西。」
江霜降反問，「那你知不知道老祖宗和我母親是什麼關係？」
能讓江殊念百分百的信任沒關係也得有關係。
姜堰眼神微閃，淡淡道，「這個我不清楚，但關係匪淺。」
老祖宗得大江殊念幾十歲，這兩個人會有多大的關係？
看他的確不知情的樣子，江霜降也不追問了，外面小蘿敲了敲門，「我回來了。」
回來的真是時候。
江霜降撿起桌子上的東西。
「走！」江霜降的眼神變得如此犀利，不同於幾十年的閨閣小姐的培養，好似她天生就該這般，這般果斷，這般冷靜。
如果說這段時間給了江霜降什麼，讓她成功的從一個安於現狀的世家小姐蛻變成殺伐果斷的長公主……那麼姜堰一定拿的是頭等獎勵。
小蘿來的很及時，馬車什麼都盤好了，三個人一齊上了路。
驛站距離株洲有一段距離，但姜堰指了一條更近的路。
終於在日落之前抵達了株洲。
但株洲和江霜降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原來熱鬧的中原之城，從大門開始就透露著荒涼，江霜降帶著冪離，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坐在門口的乞丐就拿著碗，一臉祈求地看著她，「好人，好人姐姐，救救我吧，給我點吃的吧，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半大的孩子，年紀可能比小景兒還要再小一點，臉頰餓的都凹了進去，雙眼發青，嘴唇蒼白的起皮，衣衫襤褸地坐在地上，任冷風吹著破爛的衣袖。
小蘿下來，看到這破爛的株洲大門，皺著眉頭，「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說株洲有多麼繁華，但至少不會這麼破敗，這樣的株洲和死城有什麼區別。
江霜降問著那個小乞丐，「我可以給你吃的，但你告訴我，這裡是怎麼回事？」
小乞丐一聽有吃的，立刻眼睛冒著亮光，點了點頭，說道，「貴人們肯定是從外地來的吧，株洲早些年就變成這樣了。沒人願意來的。」
江霜降皺眉，「前些年殊念娘娘不是還來過這裡？」
小乞丐一聽立刻緊張地「噓」起來，「這裡殊念娘娘是大忌，不過這件事我不清楚，貴人們可以問問城裡的老人，他們興許會知道。」
江霜降從包裹里拿出一塊餅給他，沉聲道，「如果這裡是她才會變成這樣……」
江霜降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她好像猜到了要害江殊念的是誰了。
姜堰亦是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座死寂之城。
「以前跟著爹娘來這裡的時候，倒不像現在這般。」姜堰說道。
越過城門口，裡面依舊破敗，以前開店的店鋪，該倒閉的倒閉，門前甚至結了蜘蛛網，被風雪吹得痕迹，深深印在門上。
幾個穿著破爛的老人看到這一行光鮮亮麗的樣子，立刻湊了過來，被小蘿擋在了外面，「你們要做什麼？」
小蘿雖然長的無害，可畢竟是暗第十一衛，凶起來帶著氣勢，原本的單純無辜完全被隱藏起來，語氣冷淡，手指微微蜷縮，彷彿這些人要做什麼，就會把他們一個個給扔出去。
江霜降看著那邊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什麼話來的乞丐，問道，「你們沒想過去其他地方生活么？這裡的官員呢？都不管？」
老人家渾濁地眼球動了動，啊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是個啞巴。
江霜降嘆息，從身上又拿出一塊餅放到她的破碗里。
老乞丐看著她，熱淚盈眶，哼了很久，連連對她道謝。
從城門口走到城裡，這一路上時不時就有一個老乞丐和小乞丐蹭出來要東西，年輕力壯的人見不著，老弱病殘的倒是一群。
這是一座被遺棄的荒城。
走到一家還開著茶攤的店前。
老闆看上去也上了歲數，與其說是茶攤，不如說是支個東西，擺在這裡，來人說兩句，沒人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這裡，看看這根本無人問津的空城。
只是老人家的眼淚混著混濁的淚，江霜降走過去的時候，他還在坐著。
「有茶水么？」女人清麗的聲音響起。
老人家看著突如其來的三個年輕人，彷彿看到了什麼希望，點了點頭，「有的，有的。請坐。」
江霜降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姜堰坐在對面，若有所思地看著周圍，半天不言語。
「我記得株洲也是繁榮的地方，怎麼會變成這樣？」江霜降試探性的問。
那老人搖了搖頭，「現在不行了，年輕人都走了，朝廷壓根不會管這裡。」
「為什麼？」
一壺茶被拎過來，姜堰眼疾手快地測試了水裡的東西，確定沒問題之後才給江霜降倒了水，自己則淡淡地看著周圍的東西，似乎在找什麼。
「因為……」老人很憤怒，「都是因為那個女人，我們才會被朝廷遺棄。」
「江殊念？」
老人又惆悵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不，也不一定怪她。」
「年輕人是途徑這裡？」
江霜降帶著冪離紗，眼神微閃，「不是路過，我來這裡找點東西。」
「這裡有什麼好找的，不過是座荒城，最多的就是破敗房子和遺棄的農田。」
江霜降將冪離紗從頭上摘下來，一張酷似江殊念的臉露出來，老人看到她的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
「我來找些東西，但我的確不知道我的母親給這裡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江霜降是理智的，也是有禮貌地說。
「都是報應……都是報應啊……」老人家看著江霜降喃喃地說。
株洲成了荒城，幾乎完全封閉，自然不知道江霜降現在的情況，老人家無聲地嘆息，「那……您現在應該是什麼身份？」
「株洲變成這樣是因為皇帝么？」江霜降直呼。
「沒辦法的事……殊念娘娘死在這裡，這裡早就被陛下遺棄了。」
就算因為江殊念死在這裡，盛怒之下，也不會讓一座城跟著她陪葬。
姜堰忽然出聲，「陛下撤掉這裡的一切東西，並且下令封鎖遺棄株洲，我們不可能不知道。這道命令是私下的。」
「他想隱藏什麼。」
倒是和江霜降想到一塊兒去了。
「那不知，當初殊念娘娘是住在何處？」江霜降問道。
茶攤的老闆沉默寡言，似乎不願意想也不願意說這件事。
「老人家，我雖然是陛下的妹妹，但想法不一樣。這座荒城裡有許多像您這樣的人，或離家，或流離失所，如果換作是我，不可能會這樣。」江霜降意味深長地說，「您明白嗎？」
茶攤老闆點了點頭，「城東原來栽著紅梅樹的那一座小院子就是住的地方。」
江霜降拿起冪離紗，微笑，「謝謝，我這段時間都會在這裡，老闆若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皇兄能做的，我自然能做。」
「可……」茶攤老闆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
當初的事情鬧的那麼大，他們當時只知道城東頭搬來一家神秘的住戶，住戶是個長的非常漂亮的女人，懷著孕。
女人雖然漂亮穿著也非常華貴，但與人相處非常親切，一點架子也沒有，有人有需要也會送去銀子。
後來某一天，女人要生產了，但因為胎位不正，和之前的損傷，有點早產，守在女人身邊的那個女人急得團團轉，只好找到了城裡的接生婆和大夫一起守著。
胎兒平安降生，但城裡卻忽然來了一群黑衣人，那群人武功高強，女人生產後大出血，十分虛弱，但那群人的目的就是殺了她。
守在漂亮女人身邊的那個女侍衛身中數刀，差點死去，被城裡好心的老婦人收留隱瞞了下來。
嬰兒全身都是血。
再然後，城東頭的院子就被燒了，一群官兵闖進來，不由分說地就開始驅逐，稱之前在這裡的女人是宮裡陛下最愛的女人，現在她死了，要這座城跟著陪葬。
那天城裡下了一陣雨，只不過那陣不是冷的，而是溫熱的，株洲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多到後來搬屍體的人根本運不過來。
大雨持續了整整三天，也沒沖乾淨道路上的血水，如果說他們這些苟活下來的最恨的人是誰，最恨的一定是朝廷，其次是那個女人。
可他們活到現在也沒有辦法為死去的親人復仇，只能如同木偶一般的苟活在這裡。
彷彿只要在這裡坐坐，就可以看到往昔的風景。
作者有話說:
記著前面的殺破狼的章節。
紫微星隕落，朝局必然是要改變的。
繼續解密～
虎摸株洲百姓。
求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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