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終有一天
90.15
除夕年後，便是大夏五年才會有的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一般由皇帝牽頭，各皇族的宗室親戚都或多或少會派些人去。
或許因為今年城裡謠言非常之甚，祁元明下旨說是要替皇妹好好祭拜先祖，也就意味著變相地承認了城裡的謠言是真的。
原本漸漸銷聲匿跡的謠言似乎又興起來，祁元明也正是利用這個機會，徹底斷了江霜降的後路，就算未來她真的一無所知，那麼在他除了姜家這個威脅之後，就會徹底給她換一個身份，養在後宮裡。
江殊念當初誓死不從，最後不還是折在自己的手裡。
祁元明若有所思地想著，目光不由得飄到了之前祁長明在後宮裡養的花，自從她走後，這些養花的宮女們，哪怕是請了最厲害的花匠來，也沒再栽活她的花。
那是不同於紅梅的傲骨凌霜之感，帶著點粉的花瓣，焉巴巴地趴在枝頭。
看上去一吹就落了，一旁侍弄它的宮女小心翼翼，生怕把這枯萎的花瓣弄到盆栽里去。
然而擔心什麼就來什麼，小宮女不過一個手抖，原本趴在花枝上的一瓣枯萎的花瓣就這麼飄落到下面。
祁元明微微眯起眼，雖然這位帝王已經四十有餘，但氣勢不減當年。
因為這麼點小錯誤，那宮女嚇得立刻跪到了地上，全身瑟瑟發抖，「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宮女穿了一身粉裙子，即使是外面套厚的夾襖也是粉色的，看上去年齡不大的樣子，幼態十足，只不過那宮女雖然臉色慘白，但眼底卻是堅毅的不退縮的。
祁元明記得，他的屋子裡，服侍的宮人太監都必須是上了年紀的，做事老練的人。
她太年輕了。
「是誰讓你來這裡的？」祁元明問道，如果這個宮女的回答有一絲可疑，或者是讓他不滿意……
宮女不敢看他，只敢小聲道，「奴婢……奴婢是師父派過來，今天師父輪不開身就讓我來了。」
「你師父叫什麼名字？」
宮女不敢出聲，也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祁元明十分擅長揣度這些人的想法，放下手裡的東西，見她不回答，反而興緻盎然地說，「說了的話，我就保你師傅一命，不說的話，讓朕查到……你和你師傅……一起死？如何？」
宮女瞪大眼睛看著這位最近脾氣喜怒無常的帝王，臉色慘白，嘴唇動了動，「陛下說的是真的嗎？」
祁元明點了點頭。
還沒等那宮女說話，原本站在門前的侍衛走進來，抽出掛在腰間的刀，直接割了那小宮女的頭，祁元明表情淡淡，甚至還有些嫌棄地說，「下次出手乾淨利落點……」說完，又對身後的人說，「不過她的臉不錯……送到那裡，將臉弄下來，好好保存。」
「是。」
這一切的發生在這裡似乎再平常不過，那些不要命想勾/引祁元明的小丫頭都是以這樣的落幕。
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原本在宮裡的某一處的男人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己的面前的盒子的小蟲子剛剛掙扎了一下，最後無聲地死去。
男人有些鄙夷地看著外面的宮牆，有些心疼，「真是殺人的瘋子，又浪費了什錦的一隻人偶蠱。要是讓她知道，還不非得劈了我。」
自言自語地說，外面傳來敲門聲，「大人，陛下傳召您。」
余白不動聲色地將那盒子放到了柜子里，轉眼就帶上笑容，拿起一旁地刀，出聲道，「知道了，這就去。」
祁元明找他能有什麼好事？
不過是這宮裡又要添一道亡魂了。
余白沒想到的是，這次祁元明找他卻不是為了別人的事。
屋子還像平時那樣微微敞著，余白面無表情地輕車熟路進去，對著那邊正在賞花的祁元明，「陛下。」
祁元明看了他一眼，淡笑，「小白阿，你在這宮裡也待了許久了吧。」
平時祁元明召他無非就是讓他處理人，這次居然會多說話，余白壓下心裡的疑惑，回答道，「啟稟陛下，已經六年了。」
絕不多說的回答，就如當年祁元明要求他的那般，做一個影子，一個沒有感情的暗衛。
「那這六年來，朕待你如何？」
祁元明待他除了夜以繼日的為他處理死屍之外，還負責保護他安全，但祁元明給他的權力卻是不小的。
「極好。」
祁元明笑容凝固在了嘴角，一如平時打量人的深邃的目光，帶著幾分的冰冷，「那你告訴朕……為何要背叛朕？」
余白是他當初在宮外突然興起救下的殺手，不過那時他全身負傷累累，被祁元明救下后，就一直服侍在他的身邊。
「六年來，朕待你不薄……朕將你視同手足……你就是這樣背叛朕的？」
一張信封摔在了余白的臉上，上面寫了他當初是如何勸下溫氏的溫欽，讓這秘密封死了在他的嘴裡。
余白表面淡定如斯，內心卻不由得自嘲起來，真是馬有失蹄人有失足，這麼多年，祁元明一直都沒有放下對他的防備。
「臣沒有。」按照劇本來說，他應該象徵似的否認一下。
祁元明似乎也打算聽他如何否認的，「朕是不信的，但這件事卻讓朕寒了心，你若是有冤屈，朕自然不會不管，可事情是真的，你真的對朕忠心嗎？」
話到這裡，無非就是讓他自證清白了，這些年他在皇宮布局已久，棋子早已落成，前段時間接到江霜降的飛鴿傳書，原本就是打算離開了。
祁元明這樣，倒是給他了一個機會。
余白一改平時沉默寡言的表情，那雙死沉沉的眼忽然有了感情起來，「陛下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余白大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祁元明徹底放下了對他的想法。
「不，這話我問得有點自負了，應當問陛下是一直都沒信過我對么？」
祁元明不語，懷疑余白是從最近開始的，但他卻沒有反駁。
「真可惜啊，臣原本是想陪著陛下參加大典的，如此一來，我便成了罪臣，去不了了。」余白淡笑，「不過，陛下您那麼怕我么？這裡裡外外站了那麼多的侍衛，功夫看上去都不錯。」
余白的功夫底子一直都不弱，能當上這大內皇宮的御前侍衛，武功幾乎算是拔尖的。
祁元明冷笑，「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又是誰派你來做這些事的？若是說出來我可以留你全屍。」
「臣可以信陛下么？」
祁元明眼神意味深長，「你應該明白背叛朕的代價是什麼。」
那群侍衛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蹭亮的刀子幾乎能近身見血。
可余白連一點下意識的躲閃都沒有。
「陛下……臣願意相信陛下，可陛下不願意相信臣。」余白宛如拿著劇本在讀一般，讀完了之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陛下，在許久之前，您就知道了……紫薇星斗……」
余白說的這句話，尤其意味深長，「我有這身本事傍身，陛下難道真的不好奇我到底來自哪裡？」
這充滿暗示性的回答就像喚醒了祁元明的回憶，之前的某一天，他也是這樣，蕭瑟從外面遞過來……
「你……」祁元明冷靜下來，「不，朕不能讓你死，你是十一衛的人，你的主子是誰，朕有一千種辦法讓你說出來。」
余白淡笑。
——
與此同時。將軍府。
「祁元明那麼早就把消息放了出來為什麼？」江霜降反問。
姜堰還在為她梳頭，大將軍手拙，弄了很久都有點笨的弄不出來，「他覺得我沒死，想設計來個瓮中捉鱉。」
江霜降看著鏡子里姜堰滿心都在自己的頭髮上，忍不住揶揄，「大將軍那麼厲害，手計上的活卻笨拙的很。」
江霜降的頭髮發量適中，不算特別難搞，放下頭髮就沒有那種美艷無雙的氣質，倒是那種淡淡的，純乾淨的漂亮。
「不想讓雙雙失去氣質。」姜堰認真地說。
江霜降不聽他那些歪了吧唧的話，繼續正題，「所以，夫君有什麼打算？」
「看雙雙。」
「他給了我們機會，就趁著這次的機會，直接把一切都捅開，我的皇帝哥哥應該很期待我和你的出現。」
姜堰順從地點了點頭，「雙雙放心，我會把一切都備好。」
祁元明這次外出，帶了八千精兵，留一萬三千在宮內。
這種完全朝外公開的數字，江霜降更信祁元明帶了一萬三的精兵留了八千在宮中。
「小聞將軍信里說了，他只管邊疆戰事，其餘的都不管，既然如此，不如分一部分跟著我去，再分一部分把持內宮？」
姜堰皺眉，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頓，三千青絲立刻傾泄，「想要用如何方法？」
江霜降毫不猶豫，「我自己。」
作為一國長公主，她吸睛的能力自然不會差，再加上朝中一些朝臣的支持，算是最大的把握。
「不怕我擔心么？」
江霜降眼神深邃，輕啟薄唇，像是在確定，「阿堰不用擔心，宮中的事就交給你了。大典是我該去的，我和祁元明之間，遲早會有那麼一次。」
作者有話說:
……
劇情預警……全是劇情，要大戰了～
么么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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