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雨下相擁
1.98
皇帝心中萬般思慮閃過，卻也只在一瞬之間。
如若是冤枉，好歹是千日夫妻恩情，自己對嫻妃，斷然不是什麼絕情之人。
如若不是……開了這個頭，就必須嚴懲！
可看著自己女兒一臉的篤定，皇帝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女兒和愛妃一次。
皇帝深深吐出一口氣，壓低了嗓音：「明月，此事不是兒戲，你當真能找出證據？」
顧明月點頭：「能！」
「但父皇可不能往外說，得先幫我瞞住！」
一旁的嫻妃也擦了擦眼淚，冷靜道：「陛下……」
「李昭儀是否有孕一事不小，若是沒有，便是欺君之罪。」
「如若有，臣妾百口莫辯。」
「此事事關重大，嬌嬌一個孩子，如何能摻和？此事還需陛下嚴查。」
皇帝甚至嫻妃所言有理，自己心中也的確是這樣想的。
但自己如此大動干戈，終歸還是要找個台階下的。
思及至此，皇帝開口道：「明月公主殿前失儀，罰禁足三月！」
「至於你……」皇帝閉眼，嘆了口氣：「大有嫌疑，暫且封閉嫻雅宮正殿，禁止任何人進出。」
「直到事件查清。」
皇帝說完，袖子一甩，不待這母女二人繼續說什麼，轉身就帶著忠孝公公離開了。
身影還沒徹底走遠，顧明月嗚咽一聲，直接朝著嫻妃懷裡撲了過去。
「母妃！母妃！」
嫻妃又掉下眼淚，抱著自己的女兒：「嬌嬌長大了，今日多虧嬌嬌……」
顧明月使勁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長大？
她沒長大！
她糊塗了一輩子！
好不容易重來一次，她現在竟然這麼沒出息，心裡想的竟然是這樣被母妃抱著，和母妃在嫻雅宮過一輩子也值得了！
這樣可不行！
顧明月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凝望著自己母妃的臉。
「母妃……我一定不會讓李昭儀白白誣衊你的，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傻丫頭。」嫻妃理了理顧明月的頭髮：「嫻雅宮都被封了，你去哪找呢？你父皇既然應了，就是去查了。」
「你跟母妃乖乖在這等著，你父皇一定會還母妃一個清白的。」
……
嫻妃這麼說著，顧明月也暫且答應了。
但心裡卻是不信的。
倒不是不相信父皇，只是上輩子李昭儀足足瞞了三四年。
一直到她出嫁之前，事情才真相大白。
對方如此狡猾，顧明月還真怕父皇派的人查不到。
畢竟對方如此有備而來，定然有其他妃子插手。
換句話說，若是父皇的人真查出來了，卻被瞞下來了呢？
此事事關母妃，交給別人，顧明月真不放心。
她已經打算好了，今晚乘著夜色，就偷偷溜到李昭儀殿里去，親自搜尋證據。
因此，天一擦黑，窗外剛落起雨，顧明月就借口自己困了，把春桃支開出去。
春桃在外面守了一個時辰，又輕喚了幾聲，確認顧明月徹底睡了，才到旁邊的耳房去。
春桃一走，顧明月立馬換了身暗色的騎裝，方便行走。
窗外稀稀落落下著雨，顧明月伸手接著，覺著不大，就沒有帶傘。
要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偷偷摸摸出去，帶傘豈不是容易暴露？
想到這，顧明月也不再猶豫，翻開窗子，便溜了出去。
這點雨正好趁了她的心，外面留守的人玩忽職守，都躲進屋裡，顧明月輕而易舉地就溜出了本該被封鎖的嫻雅宮。
畢竟誰也想不到，會有人偷偷溜出去。
雨本來是不大的，顧明月很快就到了李昭儀的住處附近。
李昭儀居在靜怡宮偏殿，主殿住的是靜妃娘娘。
靜妃和嫻妃來往的少，顧明月跟她也不熟絡，找了個偏殿附近的大樹，在底下貓著躲雨。
顧明月打算的好好的，等到再晚一點，李昭儀殿里熄了燈，她就潛進去！
但沒成想，這淅瀝瀝的春日小雨，竟是越來越大了。
濕透的衣衫越來越涼，顧明月的手也越來越冷，到最後，竟然慘白了臉色。
到底是死過一遭的人。
重生回來不過一天，那種感覺，顧明月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種在雨水中，看著友人愛人雙雙背叛的絕望，顧明月還記得一清二楚。
腳下的步伐沉重，樹葉間隙偶爾落下的雨水沉重。
如同冰錐一般，落下來都是刺痛的。
像是那晚……雨水落在身上的鞭痕上。
轟隆隆。
一陣驚雷落下，整個皇宮驟然慘白，又驟然暗下。
恍惚間，顧明月像是回到了那晚。
「不……不要……」顧明月摟緊了自己，眼前的宮牆似乎模糊映襯著兩人的影子。
「不要過來……」
滾燙的淚水飛快冷透。
「我沒有……我沒有害她……」
顧明月無措地向後縮著，縮到樹根，退無可退。
「為什麼……」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轟隆隆！
又是一道滾雷落下！
「小心！」不知是誰的喊聲響起，顧明月恍惚間毫無所查，聲浪被雨聲吞沒。
下一刻，顧明月整個人騰空，傾盆的雨水一下子澆下來，整個人登時清醒幾分。
一片溫熱的觸感傳來，顧明月才發覺自己被什麼人摟在懷裡。
恍惚抬起頭，瞥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遲鈺！」顧明月想也不想，當即伸出手，摟住對方的脖子：「遲鈺！你帶我走吧，你帶我去寧國，我不要回來，不要見林淑清，不要見裴自明，我——」
「公主。」對方的聲音冷靜又矜持，頭上的雨停了。
顧明月顫抖著抬起頭，自己已經被抱進了一個亭子當中。
面前的遲鈺面孔稚嫩青澀，也不過是十四五的年紀。
哪是後日那個冷漠寡言的寧國新皇。
顧明月這才回過神來。
她已經重生了，面前的遲鈺，也不是那個為她復仇，滅仇人滿門的那個遲鈺。
顧明月垂下眼，趕緊鬆開手向後縮了縮，聲音有些怯怯的：「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遲鈺抿了抿嘴，喉頭的凸起滾落：「無妨。」
這是那個明月公主啊。
小時候粉嫩又圓潤，笑起來像小太陽一樣的明月公主。
她果然也和自己一樣，長大了，出脫的精緻玲瓏，是相當出挑的漂亮女子。
男女有別，自己剛才……
抱了她那麼久。
作者有話說:
這次第一次抱抱是不是很快（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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