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美色誤人
3.96
美色誤人!
遲鈺總算領悟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光顧著想要再見她一面,見面的時候,也光顧著注意明月公主有多貌美。
反倒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明月公主被禁足,根本沒辦法把證據遞交給皇上。
遲鈺深深嘆了口氣,加快腳步,朝著皇宮南處走去。
……
御書房。
「陛下,人已經找到了。」
皇帝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狼毫:「帶上來。」
「是。」底下的公公應聲,很快便帶著一個四十左右,文人打扮的男人上來了。
皇帝抬眼看向對方:「文太醫,你有什麼想說的?」
文太醫噤若寒蟬。
他本是宮裡的太醫,雖已年過四十,但太醫這個身份吧。
自然是越老,越讓人信服的。
干到七八十都不是問題。
前段時間卻推說自己身體不好,告官還鄉了。
昨天李昭儀的事一出,顧明月喊了兩句,皇帝便覺出不對來,派人去跟文太醫。
按理來說,對方出發不過是兩三日的功夫,加快腳程,也能追上。
但按照對方回鄉的方向,卻壓根沒找到人。
鄉里也沒有。
就在今天早上,文太醫卻忽然出現在了鄉里,被蹲守的人抓了個正著。
如今跪在皇帝面前,文太醫哆嗦著,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是畏罪潛逃的。
李昭儀用重金利誘,讓他告訴眾人,李昭儀有孕了。
這畢竟是欺君之罪,文太醫惶惶不可終日,半月前李昭儀將五百兩紋銀全部交給文太醫。
文太醫收了錢,便趕緊著手離宮一事,生怕哪天東窗事發。
但他又怎麼能想到,李昭儀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
更沒打算讓任何人有知道這件事的可能。
不光是派人追殺文太醫,包括文太醫老家的六口人,也悉數斬了個乾淨。
文太醫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瘋狂逃亡。
可就在昨天半夜,自己貓在老家附近的一處深山當中,忽然有人找到了他,強押著他回到了家中。
看見家中的慘狀,文太醫頓時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二話不說,主動找到皇帝的人,投案自首了。
文太醫將一切悉數托出,唯獨隱瞞了自己在山中被人找到的事情。
對方明顯不是陛下派出的人,八成是李昭儀的仇家,想要借他之手,扳倒李昭儀。
可自己能不應嗎?
要麼白白受著全家被滅口的仇恨,被人追殺致死,或者一輩子隱姓埋名,活在仇恨當中。
要麼將一切告知陛下,他的仇人李昭儀犯下如此大的買兇殺人,再加上欺君之罪。
也肯定是砍頭的下場。
以命換命,也算值了。
皇帝聽完這一切,久久不語。
半晌過後,才鐵青著臉色,猛然打碎一個茶杯。
「把李昭儀給朕押來!」
「嫻妃和明月公主,一併請來!」
底下的太監惶惶然,趕緊去辦了。
李昭儀是押。
嫻妃和明月公主是請……
皇帝哪怕落下一個字來,底下的人都得精心揣摩著,把事情辦漂亮了。
所以對一切毫不知情的顧明月,被太監請到轎子上的時候,便是一頭霧水的。
「你你,你們怎麼回事?!」顧明月驚得手中的針都丟了,問道。
「明月公主。」忠孝公公笑著彎腰,伸手示意顧明月上轎:「李昭儀誣衊嫻妃一事,已經查清了。」
「還請明月公主跟奴才走一趟,既然明月公主提前知道內情,自然也要和那奸人對薄公堂不是?」
顧明月一聽這話,眼睛頓時就亮了:「父皇不禁足我了?春桃快快,把包裹拿上!」
「是!」
……
嫻妃心下焦急,轎子都沒做,自己兩條腿搗騰的飛快,先一步就來了。
李昭儀亦然,只晚了嫻妃一步。
李昭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然盡心儘力地扮演著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面色蒼白,腰肢細弱,走起路來弱柳扶風,煞是可憐。
「陛下……」一進殿,李昭儀便帶著哭腔開口了:「陛下喚嬪妾前來,是為……」
「砰!」
皇帝話都沒說,當即一個茶盞飛了過去!
李昭儀頓時臉色蒼白一片。
原因無他。
地上跪著的,不是文太醫,還能是誰?
撲通一聲,膝蓋一軟,李昭儀當即跪在地上。
皇帝眯著眼,看向李昭儀:「如今人證確鑿,李昭儀啊李昭儀。」
「你膽敢犯下欺君之罪,朕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尾音被皇帝猛地吼出來,即便是嫻妃即將洗清冤屈,也難免被這個昔日同床共枕的男人嚇得顫抖了一下。
李昭儀煞白著臉,深知多說多錯,頭也不敢抬,腦中飛快思索著。
片刻之間,李昭儀便有了對策。
李昭儀抬起臉,淚眼朦朧:「陛下,嬪妾何罪之有?」
「嬪妾剛剛失去一個孩子,陛下又口口聲聲說嬪妾有罪,實在是寒了嬪妾的心……」
不提也罷,一提起孩子,皇帝頓時又想起來。
自己當初知道李昭儀有孕,以為自己又要新得個皇子或者公主的心情是多麼雀躍。
摸著李昭儀空無一物的肚皮,又說了多少話……
一股怒氣再次涌了上來,皇帝當即怒喝道:「你還敢!」
「事已至此,你還敢欺騙朕!」
「文太醫已經什麼都說了,你最好給朕老實交代,有何同黨,一併托出!」
「陛下,嬪妾真的沒有騙人!」李昭儀眼眶裡包著淚水,連連搖頭:「不知道文太醫與陛下說了什麼,竟讓陛下如此大動肝火!」
「若是處罰臣妾真能讓陛下息怒,也請讓嬪妾死了個明白!」
「你說你犯了什麼錯!」一道脆生生的嬌叱忽而從殿外傳來,嫻妃下意識回頭。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顧明月。
顧明月逆著光踏進來,瞪著李昭儀:「你真是好生不要臉!」
「先騙我父皇說自己有孕,又誣陷我母妃害你滑胎!」
「你臉皮怎麼就那麼厚,若是沒演滑胎這場戲,我母妃沒中你的計,到了生產的日子,你是不是還要在大街上撿個孩子來騙我父皇?」
嫻妃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這是真的嗎?
往日自己那個乖巧到有些窩囊的閨女,真的在這伶牙俐齒地訓斥李昭儀?
還、還一口一個生產,一口一個滑胎,一點都不忌諱!
座上的皇帝看著顧明月,眉頭倒是舒展開了。
他不計較自己的女兒此刻是否潑辣是否口無遮攔,他只在乎,往日這個笨嘴拙舌的女兒,像是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
大曆的公主就該這樣,她是有父皇撐腰的,何必要唯唯諾諾,一雙眼睛骨碌碌地轉什麼都看,卻抿緊嘴什麼都不敢說?
這樣好,這樣好!
李昭儀卻不搭理顧明月,只淚水盈盈地看著皇帝。
這頓痛罵罵的皇帝心情好了不少,也懶得搭理她,轉頭對文太醫道:「把你剛才對朕說的,再說一遍。」
文太醫會意,只撿重要的說。
「回陛下,是李昭儀指使草民,謊稱其有孕,欺瞞聖上!」
「甚至派人屠殺草民家中上上下下六口人,草民現今已經知錯,只求陛下嚴懲李昭儀,為草民家中無辜老母幼子平冤!」
本朝向來沒有株連九族的前例,文太醫所犯下的欺君之罪足以牽連九族,但充其量也就是個流放。
李昭儀私自用刑,已然是足夠掉腦袋的罪過。
可李昭儀依舊不認,淚水盈盈地看向皇帝:「陛下!嬪妾與陛下好賴也有共枕情誼,陛下為何只聽這小人的片面之詞?」
「他若能拿出證據,嬪妾絕無二話!」
「可他要拿不出,那可是誣衊嬪妾啊陛下——」
「你夠了!」顧明月聽不下去,打斷道:「文太醫現在在這裡,就是人證!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不然我們就叫個太醫看看,你到底是真有孕,還是假有孕!」
「你滑胎過沒有,太醫總看的出來吧?」
李昭儀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往日里悶不吭聲的明月公主,今天怎麼這樣胡攪蠻纏?
和她親娘一樣,兩個賤蹄子!
不過……
不過這樣胡攪蠻纏,也是好事。
她指責的越多,到時候脫罪成功了,就顯得她越無辜不是?
這樣想著,李昭儀臉上的神色愈發可憐,垂淚道:「明月公主,您身貴位高,嬪妾本是沒理由反駁您的。」
「但此事事關嬪妾清白,明月公主一個姑娘家,怎麼能懂生養之事呢?」
「且當初嬪妾懷孕,是文太醫診治出的……嬪妾,嬪妾也不是大夫。」
「既然文太醫說了,嬪妾便信了。」
「嬪妾知道明月公主和嫻妃母女情深,但也總不至於連姑娘家的清白都不顧,如此為難嬪妾啊!」
這話但凡要是李昭儀對旁的人說,皇帝心中或許真有幾分動搖。
但此刻不同。
李昭儀口口聲聲反駁的,是文太醫拼了掉腦袋也要承認的欺君之罪。
而另外兩人,一個是他剛出入東宮時便伴隨左右的愛妃,一個是苦盼多年才誕下的,他和嫻妃的女兒。
這兩個人,尤其是顧明月,說是他的心頭寶也不為過。
一個說自己無罪,一個說定是栽贓……心裡的天平,早就已經有了傾斜。
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皇帝眉目略微舒展開來,但臉上依舊嚴肅:「李昭儀,你說他們都是誣衊?」
「是。」李昭儀低垂著頭:「陛下,嬪妾不過是一後宮女子,何來能量跑去百里之外,殺害文太醫一家六口?」
「又如何敢拿子嗣一事欺瞞陛下?」
李昭儀說著說著,聲音猛然激昂起來:「陛下明鑒!」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死無對證!
當初能夠證明自己假孕的證據,全部已經銷毀!
僅憑文太醫一張嘴……
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隨著聲音,李昭儀猛然磕了下去。
「懇請陛下細查此事,到底是何人指示文太醫陷害嬪妾,讓嬪妾誤以為自己已有身孕!」
「讓嬪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險些犯下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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