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軟榻
2.2
「兄弟,你笑什麼?」
那侍衛叫小八,小八不解地看了一眼溫鋮,道:「你這人瞧著眼生,新來的吧?」
可旁邊的人還在喋喋不休:「不過這君後殿下也是可憐人,這般年紀就……唉,不說了,背後議論主子被主子知道可就麻煩了!」
「主子」本人挑了一下眉,沒吭聲。
小八用手肘捅了那人一下,皺眉道:「你這人怎麼話說一半就不說了呢?太華殿內有空響到底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大家都在傳,而且有好多人都聽到了呢!說是如同孩嬰哭泣,又如男聲低吟!可真了!」
這鬼話扯得溫鋮都不信,太華殿空大,平日里溫鋮也不喜多人伺候在側,所以導致太華殿內空蕩蕩的,晨時暮時都有穿堂風過,所以形成了空靈的叫喊聲,往日沒人聽到是因為有人在裡面,燈火搖曳,不明顯。
「哇,真的嗎?那太恐怖了,我巡邏都不敢去太華殿了……」
這邊還在講,不過溫鋮沒興趣聽,小八卻要扯著他一起講,拍了拍溫鋮的肩,道:「兄弟?你就一點都不感興趣?」
「與其在意主子的感情,還不如在意在意自己的。」
這話鋒一轉,小八又覺得挺對的,繼續叭叭:「那倒是,那春熹宮的小宮女青翠長得不錯,下次就去試試。」
宮裡的侍衛們悄悄聊私密話嘴裡都不把門的,全讓溫鋮聽了個乾淨。
不過有點有些奇怪,春熹宮是後宮嬪妃們住的地方,按理說李衍渡的後宮除他無人,怎麼會專門有守宮的宮女呢?他心頭一緊,抓著小八問:「春熹宮怎麼會有宮女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八一臉坦然,「皇上將春熹宮改了堆放玉石器具,全是上好的原料,以前是君後殿下喜歡這些,如今改了做料房,咱們皇上下了朝偶爾還要去裡面坐坐,打磨打磨玉石。」
原來他說的壽禮是這個……
「咱們幾個還聽說,塵大人又往宮裡塞了美人,說是要貢給皇上,這君后才走沒多久,沒敢大肆宣揚,但是最近可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了呢。」
「是么?」
溫鋮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心裡酸得要滴水了,他外頭傳的「喪期」還沒過,自己的親義父就往李衍渡身邊送人了,還聽說是女子,那便更加好掌控,更隨了他的意。
那李衍渡呢?他可是皇帝,什麼樣的人都不缺,他會不會真的喜歡上了女子?義父的眼光又毒辣,要是真找到了一個比他還要吸引人的人可怎麼辦,那他……怎麼辦。
胡思亂想到直到正午用膳……哦不,應該叫吃飯的時候,他忽然被人叫走了,說是皇上找他,溫鋮取了個諢名叫小城,沒想到還是被李衍渡給抓了去。
待李衍渡屏退所有人之後往溫鋮臉上點的那顆媒婆痣上瞧了一瞧,越看越奇怪,他拍拍身旁的被褥,示意溫鋮坐上來,溫鋮守了一天的門也乏了,將就坐上去了。
李衍渡抹了他的嘴角,黑色的印子被暈染開,手指把那一片都搓紅了,道:「怎麼今天出去了?」
「在宮中漫長無趣,既無身份自然是要出去轉轉的。」
說這話的時候溫鋮沒忍住,有點酸,心裡頭那股子氣還沒有消過去。
不過現在說來也是有趣,溫鋮是個坐不住的人,結果為了李衍渡能在宮裡一住就是三年,如今歸了自由當然是要四處浪浪的。
回到正事上,溫鋮揪住李衍渡的龍袍,帶著三分幽怨但不敢言,只說道:「皇上,我義父他……怎麼樣了?」
本意這一招詐屍就是為了將溫鋮的義父塵儉炸出來,當年溫鋮還小,塵儉看著李衍渡稍稍對溫鋮側目一點就將人賞了過去,這兩年他也是少有的沒有彈劾男君后的大臣,當然,塵儉也是有私心的。
他想要自己的義子獨寵後宮,吹些耳邊風,一步步蠶食架空皇上的權利,又想藉此煽動群臣對陛下的不滿,只是沒想到最後溫鋮會死心塌地愛上陛下,脫離他的掌控。
「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只是咱們這也算是兵行險招啊。」
李衍渡捏了捏溫鋮的手指,感覺他瘦了,這才幾天啊,就成這樣了。
「沒錯,那臣……唔!」
溫鋮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李衍渡塞了雞湯,一股子葯膳味,聞得溫鋮直蹙眉,入口咸苦,還微微帶著一股鮮。
「先別說這麼多了,這些朕自會安排,多喝點,都瘦了。」
本來心疼兩個字都寫在李衍渡眼裡了,但在溫鋮看過來的一瞬間給收了回去,最後還忍不住抖了個激靈:「昨夜碰你小腹時都沒那麼軟了——」
「啪」的一聲,溫鋮差點彈起來,神色掠過一絲不自然,從臉頰紅到耳根,渾身燒得慌,不過現在在溫鋮看來,他燒得慌,有的皇帝更是燒得油嘴滑舌了。
「不軟才好,男人都喜歡硬的。」
這話越說越不對味,不能細琢磨,溫鋮反正赧了臉,這等閨房之樂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容易讓他臉紅心跳。
不過溫鋮也不知道在吃哪門子醋,竟無故想起上午小八說的話,大膽道:「臣不夠軟,那太傅長女和春熹宮宮女的身子軟,皇上自找她們便是。」
他沒提義父送人的事情,心裡還是沒底。
李衍渡最擅長的就是把吃醋的溫鋮攔腰抱回來,中午用膳自是要吃飽的,他夾起一塊兒白切雞往溫鋮嘴裡喂,溫鋮頓了一下,張嘴吃了下去,鼓著腮幫子嚼動。
「春熹宮宮女?這又是哪兒傳出來的?這幫碎嘴子宮人。」
「聽聞皇上將春熹宮改成玉石料房了,還進出頻繁……」
溫鋮一件件數著,把酸話都放在了裡頭:「聽聞義父又送了美人前來,不知皇上看上了哪位?」
嘴裡的白砍雞也吃完了,眼神往四喜丸子上瞟,李衍渡立馬懂了,夾了一半給他吃,方正這樣的事情他們做了千萬遍,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可是當今皇帝啊!要是讓外頭的大臣們知道了可是要驚掉下巴的!
「朕的君后醋了?」
李衍渡沒有正面回答他,看起來像想是要岔開話題,溫鋮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可難免心中失落,只能找點別的話題搪塞過去。
溫鋮其實心裡沒底的很,他能看出來李衍渡是真的寵愛自己,也是真的喜歡,可喜歡又如何?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這朝中最好的東西都會送到對方面前,自己獨寵多久?
想到後面溫鋮不有軟了姿態,李衍渡就知道他要求自己的,故作姿態:「有事?」
「臣妾想去料房看看,就一眼。」
差點笑出聲的李衍渡用手握拳抵在嘴邊掩飾了一番,將臉湊到溫鋮跟前,暗示他。
自然溫鋮是接受到暗示的,用手拂過聖上的耳後,裝作聲音細細軟軟。
偏頭唇齒相依,溫鋮親得嘴疼,壓著的嗓子沙啞:「可以嗎?」
「可以。」
「那今晚還是去外面做侍衛守夜還是來這兒暖暖朕的軟榻?」
……都這樣了,溫鋮紅了鼻尖也紅了眼,難得低頭,艱難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一下子宮裡就炸鍋了,溫鋮在皇上的寢殿待得太久了,明裡不說暗中可是心裡有那麼點八卦在的。
小八頂著熊熊燃燒的八卦魂將溫鋮拉到一邊,溫鋮不習慣有人這麼近碰他,當時還愣了一下,裡衣沒有合好,露出了點曖昧的痕迹,小八「嘖嘖」了幾聲,小聲說:「皇上沒有難為你吧?」
溫鋮眨了眨眼,搖搖頭。
小八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都怪兄弟我方才沒有告訴你,咱們皇上私下裡可有斷袖之癖,你……唉!」
溫鋮暗自無奈地看了小八一眼,心道我還不知道李衍渡那斷袖的德行嗎。
不過令他更困惑的是——這些宮人私下裡都這麼敢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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