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烈火
7.69
溫鋮把頭抬起來,正眼與塵儉對視,因為昨晚的放縱所以他的臉上的粉面花了許多,汗水斑駁留下一條條不同顏色的痕迹反倒是讓他沒了原來的面目,溫鋮死死攥住手裡的佩刀,在與塵儉對視上的那一秒忍不住想往外看。
塵儉嗤笑:「你這雙眼,跟他還真像。」
他是誰?
溫鋮止不住地想,不過還好,塵儉沒能真的把他揪出來,接著塵儉自顧自又道:「留你在聖上身邊也好,去吧。」
拐彎走到宮口的時候溫鋮扶住木樁差點坐了下來,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鬧得心煩還被下個半死。
「喂,你在幹嘛。」
小八從後面拍了一下溫鋮的肩,他像炸毛的貓一樣吭哧一聲跳起來,嚇死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
小八納悶:「我還想問呢,你怎麼在這兒,昨日換班的時候大伙兒都沒看到你人,我去幫你頂了班,莫不是你又……?」
看破不說破的話被小八撿滿了,他的腦子裡已經腦補出了溫鋮被聖上醉酒後強迫著做那檔子事,再加上溫鋮身上的酒味兒,就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
溫鋮咳嗽了一聲,接過話:「是,昨夜就是如此,小八,謝謝你幫我值班,今日就我去吧,我回去換個衣服就來。」
小八看著遠去的溫鋮的背影,搖了搖頭,也是慶幸自己沒能生得這樣一張臉,不然就遭殃了,順著也心疼溫鋮,好好的一個男人,竟然、竟然……
值班的時候溫鋮直挺挺地站在那裡,腦子裡浮現出了昨夜李衍渡給他說的話,一旁的宮女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他湊過耳朵去聽,卻沒聽個明白。
以往這個時候宮裡還是很熱鬧的,每一年溫鋮生辰,李衍渡都會給他尋求一些百年難遇的奇珍異寶供他賞玩,並且賀壽會持續三日,就為了哄他一樂,今年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如果真的按照外界所傳,那今年辦過上元節之後就不會熱鬧了,可今天有些置辦的東西還沒撤下,眾說紛紜。
「誒,你們聽說了嗎?聖上還要繼續操辦上元節,持續三日呢,而且今年比往年還要盛大熱鬧,還給各位大人們一塊兒放了假。」
溫鋮值完班回房裡,聽見一些聚在一塊兒用木頭堆烤火的侍衛們在說。
「什麼事啊?」
見溫鋮來了,最邊上的一個侍衛挪了挪,給他讓了位置,小小的一團火被十來個人簇擁著,因為宮裡面不允許宮人們私自點火,是要掉腦袋的。
「你沒聽說嗎?也對,你昨天都沒回來,聖上下令慶祝三日,並且昭告咱們,說……說不許再提到君後殿下。」
「可我好像記得,昨日上元節,是前君後殿下的生辰。」
溫鋮拿花生的手頓住了,后槽牙咬緊了發酸,雖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李衍渡編出來讓眾人知曉他們之間有隔閡的理由,但是從旁人的嘴裡聽到,還是忍不住難受,甚至有時候還覺得這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樣,真的絕情刻骨。
「聖上真的下令……」溫鋮的嗓子乾渴難耐,還吃了顆花生,卡得嗓子生疼,「不許再提到前君後殿下了嗎?」
「是啊,也不知道主子之間發生了什麼……算了算了,不聊這個了,我跟你們說,前幾日東門有個太監和某位宮裡的宮女對食……」
他們聊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八卦事,還有就是各種男子之間感興趣的兵器陣法,溫鋮聽不進去,躺在床上,許是昨天昏睡太久,現在睡也睡不著,換下的衣物還未清洗,他翻了個身就碰著了。
怎麼有個硬硬的東西。
溫鋮疑惑地爬起來,起身瞅著那堆臟衣服里的一個凸起的地方,伸手去扒拉,從裡面拉到了一個穗子,是明黃色的,只有李衍渡才能用的顏色。
他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看看周圍是不是瞧見了,貓著腰看手裡的東西,是一塊圓玉,玉體通透,玉質上乘,不難發現這東西的原材料跟那日聖上給他的東西是一種,甚至更好。
玉牌小小一個,下面攢了碧綠色的翡翠珠子,中間做的是鏤空雲紋,最中間還有鳳,而最最裡面做的是陰刻的【阿鋮】二字,看這筆鋒就是李衍渡的手筆,聖上親筆,這一個玉牌就好像在代替李衍渡哄他,方才心中的難受也好了許多。
聖上好像有一種預知的強大力量,知道溫鋮心中的難過。
溫鋮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眼眶發酸,長睫亂顫,小心翼翼地將玉牌收在胸口,貼近心臟的位置,觸手生溫的玉石在挨著皮膚的時候便融了熱。
今天,是他換班之後偷偷溜進去,主動等李衍渡,沒有醉酒,整個人又清醒又清爽。
此刻的溫鋮正在研究一顆東珠,約莫有半個手掌那麼大,通體透潤圓亮,在燭火的照耀下瑩瑩泛著光。
古籍《東珠傳》此刻也被他拿在手上,研究這東西與古時候有什麼不同,這顆東珠還是前年他生辰的時候李衍渡從鄰國商人手上買到的,那時候可稀奇極了。
「聖上——」
外頭太監恭敬地叫著,裡面也有反應了,溫鋮知道是李衍渡來了,起身相迎,李衍渡背過手向溫鋮這邊走,頗有問罪的架勢,溫鋮低著頭沒說話,像個犯了錯的孩童。
今日為了謝罪,他還特意穿了之前做君后的時候所制的衣物,溫鋮沒有真的燒掉,而是放在了這春熹宮,他換上了一套青綠色的紗衫,大袖上是金色竹葉與彩鳳,還是平日里李衍渡最喜歡看見他穿的那件,腰間別著一塊兒玉牌,也正是昨日李衍渡趁他醉酒,悄悄送給他的那一塊兒。
「美極了。」
美是形容女子的詞,但在李衍渡看來,他的阿鋮,都已經不足以用「美」來形容了,脫下侍衛服的溫鋮,有一張俊俏公子的好麵皮。
「聖上喜歡便好。」
溫鋮湊上去牽住李衍渡的手,像一對兒才相好的璧人,只是勾勾手指,便能引起心頭的一團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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