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醉夢
17.58
「臣沒有生氣。」
溫鋮笑了，上手替李衍渡整理了一下衣領，眼裡閃過一絲不快，但稍縱即逝，李衍渡沒有捕捉到。
「嗯，沒有生氣。」
李衍渡接過他的話，繼續道：「阿鋮沒有生氣，但是又不理睬朕了，阿鋮沒有生氣，但看到那宮女往朕懷裡湊的時候悄悄躲開了。」
「阿鋮沒有生氣，那今日在跟我耍什麼小性子？」
原來這些細枝末節都被李衍渡看在眼裡，溫鋮裝得漏洞百出，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只是李衍渡的眼神都停留在他身上了，想不注意到都難。
他確實有點兒生氣吧，但是更多的是欣慰，因為至少李衍渡來找他了，來哄他了。
不過溫鋮也不是吃素的，那宮女青翠斷沒有這個膽子來勾引李衍渡，既然送上門來了，那自然是有她好看的。
青翠沒有回太華殿當差，溫鋮也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既然她說在宮裡面見到了前君后的魂魄，那今日就讓她見到真的。
夜半更深露重，溫鋮從榻上起來，揉了揉眼從床下把他之前做君后時穿過的衣物拿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隔壁隔間里去換衣服，因為怕打擾到其他人睡覺，所以他都是摸黑進去的，今日他特地選了一件素白的，穿了就掩面往外走。
青翠被掉到了承乾宮門口值守，這個白天位置來往的人多，但是夜裡幾乎是除了巡邏的侍衛沒人過來的，周圍的蚊蟲也多，青翠這種平日里不幹粗活的小姑娘站一會兒就覺得渾身發癢站不下去了，她也知道，今日一過，如果不是飛黃騰達，那就是要大難臨頭了。
溫鋮站在承乾宮的後面，這邊的花草樹木不少，所以走動的時候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溫鋮遠遠站著，青翠就感覺到後背一涼，明明塵大人交代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但是總感覺做了這種事之後心裡不舒服，跟著也害怕起來。
「呼~~」
一陣冷風飄過，溫鋮知道自己應該出來了，他穿著一身素凈衣裳沒聲走到青翠的後面，吐息噴洒在宮女的脖頸後面，青翠頭皮發麻，不敢往後看，過了片刻之後再往後轉就沒人了。
正當她準備放鬆下來的時候，再一轉頭，溫鋮一下子跳出來，嚇了她一大跳。
「啊——」
青翠的瞳孔擴張，整個人都在顫抖，喊了一聲之後就直接失聲了，額角上在不停地冒汗，直直坐了下去，渾身跌到了花木裡面。
「你不要、不要來找我……啊！！」
青翠差點就要昏過去了，溫鋮撲了粉面，所以跟以前的面相還是不太相像，反而顯得他的臉更加蒼白，讓青翠更加害怕了。
青翠的手在抖，抵在胸口前不停地搖頭，說道：「君后……君後殿下，您不要來找我，奴婢、奴婢只是聽人之命辦事，奴婢也不想的啊，您要找就找塵大人去吧，不要再來找奴婢了……嗚嗚嗚……」
這溫鋮還什麼都沒說呢，這就不打自招了，本來他今日來也不是想套話的，只是想嚇嚇她，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
轉眼間，溫鋮沒有逼迫她說更多，反而拂袖而去，青翠在黑夜中也沒有看清楚他的正臉，但是自己的魂差點就被嚇沒了。
逃。
這是她心中的第一個念想，外頭的人聞聲要繞好久才能繞到這邊來，所以即使是青翠的腿軟，她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的。
回去之後她就高燒不退什麼也不肯說，跟她平日里玩得最好的宮女來找她她也隻字不提，其他人都嚇壞了，怕她中了什麼癔症，明面上都離青翠遠遠的了，自然宮中也將這件事情傳開了。
自從上次青翠闖入他懷裡的時候，李衍渡就在暗中觀察青翠這個人，果不其然，還是被他找到了破綻，他派人去看過了，說是像受到了驚嚇一般，整個人都神神叨叨的了。
李衍渡自然知道是誰做的，就等著人來找他呢。
溫鋮後來覺得那天給人嚇重了，還想請李衍渡為青翠請個大夫看看，後來看到李衍渡那一副你再不找朕朕就要生氣了的模樣給忘到天邊去了。
李衍渡坐下，親自給溫鋮倒了一杯茶，沒有質問也沒有帶別的情緒，只是平淡如水地說著：「前幾日的事，是你做的吧？」
「嗯……」
溫鋮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他還是有些愧疚的，不過後來想想也是太衝動了，明明還會有更好的解決方式的。
醋勁有點大。
這是李衍渡的想法，他自然會暗地裡為溫鋮收拾爛攤子，也會給青翠找大夫，但是今天過來，也是為了一件他們倆個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聖上，那日我去找那個宮女，本意只是想嚇嚇她，結果被臣逼出了點兒別的話。」
李衍渡勾唇，用手捻了下嘴角，道：「青翠是塵儉的人，是么？」
溫鋮覺得沒勁兒，但還是點了點頭，小聲說：「是義父的人，我猜是他想把青翠塞到你身邊，無論是因為宮裡或者大臣們的閑言碎語還是因為別的，只要你肯收下青翠，他就能做下一步。」
坐在明堂上的李衍渡有些心猿意馬，因為他的眼神差不多都要黏在溫鋮的身上了，最後懶懶地啟唇：「阿鋮聰明。」
「可這老狐狸也知道，青翠是個不成器的，所以也沒有在她身上多做筆墨，這一點朕也清楚，所以才沒有在你之前對青翠動手。」
溫鋮的臉又紅了，這次是又羞又氣，站在李衍渡面前的時候他也同樣不能集中注意力在別的上。
「好了，不提他了。」李衍渡終於還是忍不了了，走到溫鋮的身邊，眼神在他的唇和臉頰邊遊走，溫鋮能夠從李衍渡的眼神中讀到很多東西，也有他看不懂的某一種。
「今日阿鋮來，就別走了，好嗎？」
溫鋮赧然，但被抵到了燭台邊，差點就打翻了燭火，李衍渡扶住燭台，將他往裡壓得更深，溫鋮無法，順勢點了點頭。
一夜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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